这位现役传奇显然没什么成为大家榜样的自觉。
反而是个十足十的幼稚鬼。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楚盈身后，伸手拍了拍楚盈的左肩。
楚盈回头，却没看到人。
之前没遇到过玩这种幼稚手段的人，楚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茫然转回头。
左边肩膀又被人拍了拍。
下一位选手还没有入场，场馆中声音嘈杂，楚盈迅速向右后方转头。
还是没人。
她嘴张了张，还没说话，薇拉的脑袋就从她左侧肩膀冒出来。
两人身高相近，薇拉比楚盈高上了大概一拳的距离。
这个身高差让薇拉能直接凑到楚盈耳边说话，她的声音是楚盈从未听过的轻柔：
“你怎么连这个都玩不明白，好笨哦。”
楚盈虽然年纪轻轻，但见识过不少大场面，认识的人也性格迥异，各有风格。
但她从没见过薇拉这种……不管干什么都能出人意料的。
你永远猜不到她下一步要做些什么，玩点什么奇怪的花招。
贼喊捉贼、厚颜无耻也掌握得熟练。
被莫名其妙地盖上了“和萨芬娜差不多笨”的标签，楚盈选择沉默。
她不是什么活跃的性格，但她很清楚该怎么对付这种人。
只需要闭嘴，不和她们沟通。
就可以迅速消磨这些话痨的聊天欲望。
说了半天都没得到楚盈回应的薇拉：
……她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拽，显得站在她身旁一直说话的我好像小弟。
虽然两人脑海中的过程不同，但结果是相同的。
薇拉放弃了和楚盈聊天的想法，也挂上了同样的冷漠神情。
之前说了三分钟都没提过的正事也被冷漠版薇拉轻飘飘地带过：
“你教练好像在找你。”
马上就要到楚盈上场了。
六人抽签的上场顺序是薇拉开场，接着就是师出同门的萨芬娜。
萨芬娜之后，就是近期运气爆棚的泰国选手库西。
紧接着第四个出场的，就是楚盈了。
她本人对这个顺序还挺满意的。
在中间的话既不用等待太久，也不用看了所有选手的发挥后再上场。
属于完美的中庸位置。
楚盈从看台上下来去找赵丽蓉，却正好看到了霸凌现场。
也不能算得上霸凌吧……或许叫私下交易什么的更准确。
如果问整件事情的源头问题是什么，楚盈觉得——
都要怪她的听力过于敏锐。
后台的走廊时不时有人经过，楼梯旁的卫生间门口摆着黄色正在维修的牌子。
并没有生理需求的楚盈瞟了一眼，就继续向前走。
她听到了细微的谈话声从卫生间内传来。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楚盈加快脚下步伐的同时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什么惊天八卦都比不上临开场时找不到她的教练赵丽蓉可怕。
八卦不听也没关系，还不赶紧去见赵丽蓉，她可能会失去美好的世界。
但她的脚步放轻后，听到的声音就更清晰了。
甚至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名字。
有关她的谈话。
在摆上维修牌子的厕所里。
楚盈犹豫了。
走廊内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在拐角处，她微弯着腰，身姿轻盈地贴近了半掩的木质卫生间门。
屋内的谈话还在继续。
“不管怎样，以后离楚盈远点。”
“我凭什么听你的？你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你住在英国伦敦切尔西区，家里有四口人，最近正在和冰场认识的男人谈恋爱，你们最喜欢的约会场地是……”
仿佛报菜名一般在报着个人信息的声音戛然而止，屋内的另一个人应该是做了什么。
但这两人的声音都很熟悉……
楚盈的眉头皱起，屋内在短暂的沉默后又开始了对话。
这次的声音被压低，她有些听不清。
听得最清楚的还是一些经典的词汇，适用于各种人身攻击的范畴。
身后传来脚步声，楚盈立刻将头从门上抬起来。
她刚刚的姿势一定很怪异。
因为薇拉正在用一种熟悉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一般情况下来说，这是独属于萨芬娜的注视。
薇拉浅色的眉头缓缓皱起，那双浅绿色的瞳孔中充满困惑，她今天上场前涂了些口红，此时还停留在她的唇上。
正红色。
其实有点和薇拉整个人的样貌不搭，却被她的气场压住。
她刚张开嘴要说些什么，就被楚盈扯着跑上了楼梯。
跑上了二楼，楚盈后背倚靠着洁白的墙壁喘气。
放在平时这么短的距离自然是累不着她，但刚才爆发的速度着实有些耗费体力。
嘴还张着就被拽上楼梯的薇拉灌了一大口风，站在她身旁剧烈咳嗽着。
“不打声招呼就把人往楼梯上拽，这是什么毛病啊。”
前两节台阶没反应过来，差点摔倒的薇拉如是说。
她平复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完一句话的样子就像无辜的受害者。
加害者楚盈一直在薇拉身旁站着，还时不时殷勤地给人拍拍背。
一听到薇拉的话，她立刻开始承认错误，一分钟内说了两次“对不起”和三次“实在抱歉”。
中国有句古话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希望薇拉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此时的楚盈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冷着脸爱答不理的样子，上翘的眼中亮晶晶，每个毛孔都充满歉意地向薇拉道歉。
薇拉选择忘了她刚刚为什么生气。
现在她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楚盈的两副面孔能够毫不突兀地无缝切换。
只可惜今天的她注定得不到回答。
已经在二楼休息室找了个遍的赵丽蓉正要下楼，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楚盈和薇拉。
现在不是该问楚盈为什么在上场前消失的时候。
更不是问薇拉为什么帮忙找人后和楚盈站在楼梯口悠闲聊天的时候。
她当机立断地扼住楚盈命运的后脖领，把刚从一楼逃上来的楚盈又拉了下去。
赵丽蓉的步子又快又急。
经过卫生间时，楚盈没有再看到门前的那个牌子。
门也从关闭的状态变成了大敞开，她隐约看到了萨芬娜在洗手台前照镜子。
看来里面谈话的人已经走了。
来不及多想什么，赵丽蓉带着她站到场边的时候正好上一曲的音乐结束。
正好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