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有办法。送给自己大姐已经是她能为冯析做得做好的打算。否则凭婆婆的性格，说不定真会将孩子偷偷丢出去。她为了孩子丢了工作，就算是离婚，也没办法抚养三个女儿。
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离开自己。
程萱深吸口气，想要说话，嘴唇却只是不停地颤抖着。
冯析也沉默不语。
程萱的病床前坐着一个女人。轮廓依稀和程萱有些相似。
应该就是冯析的姐姐。
她面朝墙面在剥橙子，脚边是堆满的牛奶香蕉等礼品。
“妈，吃个橙子……”后知后觉的姐姐发现自己母亲的异样，顺着程萱的目光看去，惊讶地看到宋知澄和冯析，顿时明白过来。
“你是……冯析吧？我是秀秀姐啊，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我还带你去看过电影。”张秀秀见到冯析，忙笑着站起来。
她知道母亲其实一直很牵挂这个送出去的妹妹，常常偷偷去看她。病后的心愿也是再见冯析一面。见到冯析真的过来，也是惊喜交集，忙将病床前唯一的座位让出来。
“秀秀姐，三姨。”冯析开口。
听到冯析的称呼，程萱的眼泪终于滚滚而落。
冯析心里涌起一股奇异而深切的怜悯悲哀，又有几分释然。以后，就当一门亲戚走动就好。既然认了出去，就再不能是她的女儿。
“这位是？”秀秀看到两人的拘谨，忙开口询问宋知澄。
她比冯析要十岁，是冯家的大女儿，当年的事情知道一清二楚。
“三姨，秀秀姐，我是宋知澄，是冯析的先生。”宋知澄自我介绍道。语气有几分欣慰。终于能够光明正大介绍自己了。
“你们……结婚了？”张秀秀惊讶。
冯析离家的事情她们一直都不知道。更加不知道冯析结婚。
程程萱也很是震惊。
程萱的脖子上扎着输液袋，正侧身靠在床上。此时挣扎着坐直身体，伸手朝冯析探去，“来，析析过来叫……叫我看看。你都这么大了，都结婚了。”
程萱远嫁，和冯析养母家中相距很远。平时走动也不多。自从程家老人去世后，程萱便很少回乡。最后一次见冯析还是在冯析养母的葬礼上。那时她曾想过将冯析接回家中。可是自己家里也是一团乱。要供养自己的婆婆，还有管着自己小儿子小升初，更要替大女儿带孩子。
自己老公甩手掌柜做惯了，对这些事情不闻不问。
真要是接回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住在客厅里。
后来她提出这些，婆婆和家里人全都反对，便也只能作罢。
想着冯析马上高中毕业，自己姐夫总能管她一碗饭吃。如果考上大学自然皆大欢喜，不能的话叫她来自己这边打工，也算有个落脚地方。
谁曾想冯析和她继母不和，更没想到竟然自己谋了出处。
冯志伟怕亲戚非议，就说冯析自己考大学出去。谁也不曾怀疑过。
要不是程萱生病，想起这个女儿，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冯析走到病床前，被程萱死死地拉着手腕。
摩挲着冯析的手掌，上面还有之前拍戏留下的伤疤，程萱的眼泪再一次滚落。“什么时候结的婚？”
冯析挣脱一下，没有挣脱开，也不好强行将手腕抽出来。便坐在程萱的床头。
“去年的事情了。”
程萱不错眼地看着宋知澄，不知道为什么，目光并没有宋知澄期待的欣慰，反而有些疑虑重重。
宋知澄纳闷，自己一表人才的，丈母娘见到自己应该很高兴才对，这是什么表情？
虽不满，但程萱什么也没有说。
冯析问她病情，她就简单地说了些，而后自嘲一笑：“我要强一辈子，什么都要挣得最好，没想到却是这个结果。也真是好笑。”
“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三姨你也别灰心，等我回去托熟人问一问。说不定还有机会。”冯析这声三姨叫得情真意切。她实在也是没有想到，对方真的是她的姨妈。
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她也愿意搭把手。
程萱听了直抹眼泪，说自己的命数就是如此。“大姐走的时候也是这个病。恐怕是遗传。也不知道二姐怎么样了。”
冯析心中一跳，趁机问起程茵的事情来。
“……听我妈说是和家里闹掰了，怎么闹得这么僵？您有她的消息没有？当年去了哪里？有没有什么朋友，我托人帮着找一找。”
程萱叹口气，“怕是找不到。你二姨有心躲我们，就是找到了也不会来看我的。”
“到底是什么事？”冯析直觉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程萱却含糊起来：“也没什么，就是和你外公的矛盾。当时你外公让她嫁人，两家都谈得差不多了，二姐忽然逃婚，跑到城里。你外公一气之下和她断绝关系。再后来听说她考上大学走了，没有回来过。”
就因为这个所以再没有和家里人联系？
冯析没说话。但是她印象里的母亲是个严肃却很重感情的人。就算当年和外公不和，也不可能多年完全断了联系。就算外公不愿见，那外婆呢，其他兄弟姐妹呢？就都不见了吗？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导致了母亲对自己的家人伤心失望，才使她多年不见也从来不提。
程萱则看着玉树临风的宋知澄，面有忧色。
低声问冯析：“你男人对你怎么样？他的家境是不是很好啊？”
冯析不愿和程萱多说，“他很好。做点小生意。
“你现在还上学吗？自己做事还是在家靠他养？”
“我去年毕业，在……上班。”冯析道。
程萱一脸凝重地拉着冯析：“上班好，千万别辞职。女人要是养不起自己，什么都靠男人的话真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她顿了下才继续问：“你婆婆人怎么样？要是脾气不好，就别住在一起了。”这是她半辈子才懂得的道理。
冯析都说好。
程萱并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三姨，您还记得以前我妈妈的好朋友卢亚珍吗？”
程萱想了半天，“亚珍姐，有点印象。她当年和大姐玩得好，也带着我玩过。后来回城就再没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