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析知道这种痛失至亲的感觉。
她顿了下，将话题岔开，“妈和我是同乡，怕不是特别喜欢海鲜吧？”
“还行，偶尔吃一吃还可以。要是像我爸那样天天吃，肯定要抗议的。有时候他们各做各的，我想吃那个就跟着吃一点。”宋知澄忍不住笑。“一份炒菜，都要单独给我爸爸拨出来，再给里面配辣椒。”
冯析听着有趣。“我跟我家人倒是没什么忌口的。我小时候以为天下人全都喜欢吃面食呢。”
很快海鲜粥上来，冯析闻着香气就食指大动。
“这种打底的清汤白粥，要配一比例的糯米还好吃。要是用东北米，最好能够提前泡发一晚，再将泡发的米拿出二分打成米浆煮，才够绵绸。”宋知澄道。
冯析总算知道宋知澄为什么做饭好吃了。敢情就是个吃货。
这种挑嘴的人做起饭来也是不能委屈自己的。
“快吃吧。”宋知澄看着冯析。
见冯析舀了一勺粥送进口中，便眼巴巴地等着评价。
“是我吃过最好的海鲜粥了。”冯析表情平淡，但是说出的却让宋知澄飘飘然。
自己安利的东西有人喜欢，是真的很有成就感。宋知澄也不知道冯析简单的一句话，为什么会让自己这么高兴。
但是冯析喜欢，他就高兴。
他一口一口吃着海鲜粥。自从父亲去世，他就很少过来，也再也没有那时候的味道。
现在再来品尝，味道和第一次吃一样好。
两人吃完粥，懒洋洋地不想说话。
粥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两人将桌子让出来，却又不愿意继续赶路，携着手走在镇子上。这样的小镇仍旧保留着很久时光，浓荫密布的小巷，时间在这里静止。
难得这样无所事事地消磨时间。
但走着走着，两人陷入了困境——迷路了！
小镇并不是笔直的道路，道路七拐八拐地，最后不知道将两人带到哪去。问当地人，看导航，又走了二十来分钟，好想和停车的地方相距更远了。
“走到大路上挡车会吧？”宋知澄提议。
冯析看着自己的手机，却是非要搞清楚这些道路不可。“明明是按导航走的，方位是没问题，很快就到的。”
宋知澄无奈，只能够陪着冯析一直走下去。他发现冯析真是非常较真的人。她要是想要做到的事情，就一定要做下去，哪怕平时表现的云淡风轻。
“知道了，方位什么的……”宋知澄看了周围形状一样的建筑，还是放弃辨别方向。在京市的时候他没问题，给他一个坐标他也能够分得清。但是现在身处这样一个小镇，道路都不是按照东南西北而建，这该怎么分？
冯析执着。扯着宋知澄朝前走。
“你分得清？”
“我最会认路了。”冯析头也不抬。如果她不能够辨明方向，就会有很重的不安全感。
“是吗？”宋知澄随意地点着头，想着冯析不是处女座的吧？忽然记起来冯析前两年仍在家门口附近的地下转盘迷路的情形。
那时候自己说东南西北她都搞不懂。
这种时常涌出来的不确定感让宋知澄很不舒服。
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过宋知澄又自嘲地笑起来。自己未免也太过异想天开了。
两人在街道中兜转。冯析也不复她自己说的“最会认路”，没多久终于找到出口，将宋知澄带到了大路上。
“再往前走就是粥铺。咱们算是饶了一大圈子。”冯析道。
“你以前都不认路的，上次还在地下转盘那里迷路，还觉得不？”宋知澄开口，然后就感到冯析的身体一僵。
冯析想起来了，原主是个路痴。
不夸张从来分不清东南西北，在地下转盘都能够次次迷路的那种。
“你相信，一个人会忽然变成另一个人吗？”冯析开口。
宋知澄愕然地看着冯析。
他想说你在说什么疯话？
可接触冯析这么久，宋知澄最大的猜测被冯析说中，竟一时间愣在原地。
和冯析相处的日子在他脑中不断地回放，各种疑点早就被他压在心底，只是无法言明而已。
冯析也知道没办法隐瞒宋知澄。
一个人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
似她这样忽然变了一个灵魂，身边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卢亚珍只是我因为没有和冯析朝夕相处过。以前的冯析在她面前伪装地也很好。
而宋知澄和她，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能够骗过所有人，却唯独不能够欺骗宋知澄。
她也不愿欺骗他。
若是她没有下定决心和宋知澄走下去，冯析就不会告诉宋知澄这件事。可她既然已经要和宋知澄共度一生，这样的隐瞒会让冯析极不舒服。宋知澄不怀疑还好，听见他的疑惑，冯析也就坦荡地说出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宋知澄问。
冯析道：“死而复生、借尸还魂、南柯一梦，看你自己喜欢怎么想。”
宋知澄：“……”
这么惊悚吗？
宋知澄抬头看了眼青天白日的阳光，直射在冯析的身上，好像也没什么变化。“你也不怕太阳光的嘛！”
阳光这种东西，她需要怕的吗？“又不是吸血鬼。”
“那就好。”宋知澄思绪乱飘，“只要能够正常的生活，管他是借尸还魂还是死而复生？不过你之前叫什么？我认识吗？”
“冯析。”
“一样的名字？”
“我是程茵的女儿。不过在我那个世界里，我妈妈死得更早。而宋叔叔，也一直活着。你还是一名导演，一直在拍摄纪录片。虽然获奖比现在多， 可名气和现在想必就查得远了。”
“你的那个世界？平行世界吗？你是做什么的？演员？”
“嗯，演员。”
宋知澄朝前走了两步，再次抬头看天。夏日的午后静谧，亮到发白的日光从树荫缝隙中跳出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
他的脑子却是一片混沌，转头看向冯析。
冯析表情平静， 手指却不自觉地蜷曲着，她真怕宋知澄将她当成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