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细微的台词，冯析都记得哪里有问题。
“你看过这片子的吧？”冯析将这些一一指出来，并且详细讲解了两版的不同。
宋知澄听完之后才道：“我想宁导是基于人物的特点才做的改动。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以前长什么样？”
“冯念，我跟她很像很像。”
宋知澄脑中勾勒出冯念的样貌，五官英气，颇具有攻击性。
“那你很定比她漂亮很多。”
冯析总算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她的确比冯念要漂亮许多。哪怕是相近的五官，细微的差别都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外形。冯析上一世虽然在外貌上不占优势，但也的的确确是个美人。
极具侵占性的美人。
但也因为太过分明凌厉，反而限制了戏路。
“你现在都还记得这么清楚。”宋知澄清晰地道：“哪怕是个很小的改动，一两句台词的删减你都记得清清楚楚。而这是最后的成片，剪辑出的不止一个版本。”
冯析侧过头，不明白宋知澄说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真的很热爱你的事业。”他一面叹息一面低头却吻冯析。
冯析能够感到他的颤抖。
一股无力却揪心地痛楚攥住了她。
“宋知澄……”
“手术约到什么时候？我陪你去。”
冯析讶然。
宋知澄低头，额头抵住冯析的额头，“我今天真的很生气。”他低声道。
“对不起。我……”
“并不是你要打掉孩子，而是 你当时的神情。如果我不同意，或者我跟你吵，你是不是要连我一起开掉？”
“怎么可能？”
“可是你当时的神情就是这么告诉我的。冯析，我们是夫妻，这种事情你可以跟我好好商量的。我并不是非要生一个孩子的人，就算是丁克，只要咱们在一起，我都可以。但你今天叫我过去，直接宣布你不想要孩子，也不肯跟我再多说一句，如果我真的非要不可，你能将孩子留下吗？”
宋知澄问。
甚至在和冯析一起之前，宋知澄对于婚姻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他高兴，是因为那是他和冯析的孩子。
他能看出冯析是真心喜爱演员这个行业。
她也是花费了无数的心思在这个上面，为了这份事业，她可以牺牲所有。包括自己吧？宋知澄不敢确定。
冯析明白了宋知澄的意思。
如果宋知澄真的强硬地要留下孩子，不惜以分手来作为条件的话，那么冯析要怎么办呢？
冯析没办法去想。
宋知澄叹口气：“我知道现在是你发展的黄金期，要你牺牲两年太过残忍。这本来就是你牺牲掉的时间，该有你自己来决定。”
冯析更是哑口无言。
她自己的毛病自己清楚。有些事情能够商量，但是对于有些事情， 她是绝不容许别人插手的。
也正是太过强硬的性格才导致上一世的恋情不顺吧。
宋知澄还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他其实想跟冯析说对自己有点信心，就算她事业出现挫折，还有宋知澄呢。
可这些话，宋知澄最终没有说。
信任这些东西，从来都是看行动的。
他让她没有安全感，只能慢慢来。
两人无言地在坐着，虽然话说开，可这件事或许裂痕已经造成。
宋知澄又问宁云华的什么片子。
冯析简短解释了一遍。
“宁导钦点的话，就算没有被选上，也是很了不得的事情。”宋知澄道。“我累了，我去洗澡。”
宋知澄走出影音室，冯析抱着膝，最后摇摇头，将所有情绪甩出去。
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梦，梦到了程茵。
半夜她就醒了。
忽然记起她初中的时候，有此问母亲，到底是什么缘故会留下自己，未婚生子。
“是你很爱爸爸吗？”冯析问。
她那时候其实是怨恨这样的身份的。
单亲家庭的孩子，连自己爸爸是谁都不知道。
程茵却告诉她不是因为冯安国，“是因为我舍不得你啊。本来我都进到手术室里，可我感觉到你在我肚子里乱动， 肯定是不愿被拿出来，我就放弃了。后来我才知道两个月还没成型呢……”
冯析泪流满面。
宋知澄听到她的泣声，惊醒过来抱住了冯析。
“怎么了？”
“我其实更怕我做不好一个母亲，我怕孩子恨我。”
宋知澄紧紧地搂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只是安静地听。
“我是不是很自私，为了我的事业借口就要打掉它？我其实一直怨恨我妈妈，她要是在我没有出生前，就打掉我，那么我也不用经历那么多的事情……”
“宋知澄，你会喜欢孩子吗？”
“我想我会的。”
“那咱们留下来吧。”冯析轻声道。
宋知澄更加用力地将她拥住。
早上起来冯析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
“别看。”她扭过脸，昨晚哭了半夜，她好像才知道自己是懦弱的。对于这份懦弱，冯析不愿让宋知澄看到，她不愿让任何人看到。
宋知澄撇嘴，“丑死了，你当我想看么？我去做早饭。那就说好，一会儿去产检。到时候……”
“有完没完，等电影宣传完再公布怀孕的事情，如果不显怀，就不用着急。”尽管改变了主意，留下孩子，冯析还是有点难以面对。
她就要当妈妈了。
真是个悲伤的消息。
她还想趁此重生机会享受青春呢，这么快就当妈妈可真是悲剧。
冯析一脸的生无可恋，宋知澄竟有几分幸灾乐祸。他忍着笑下去做饭，直等了半小时冯析才下楼。
“医生靠谱吧？”
“放心，以后都在那边产检，不会有人知道的。我都安排好了。”宋知澄道。
冯析点头，眼睛还是有些红肿。
产检完一切正常，冯析就要回山城继续跑宣传。
宋知澄不放心，“要不要请假？我还是跟张仪说一声好了，你这个情况不能太操劳。”
“我自己跟张导说，你别管听到没？”冯析警告宋知澄。
“妈那里我先瞒着，不然她才唠叨。等你宣传完再说吧。”宋知澄道。
冯析叹口气。昨晚脑抽决定留下孩子，后续的工作就需要调整。
也不知道宁导那边进度怎么样，她真地很愿意和宁云华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