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离开后不久，楚姝便折返回来。
柳清欢并不意外，淡然给她倒了杯茶，“你都听到了？”
楚姝没有回答，而是将茶一饮而尽，仿佛这是烈酒，喝了就能忘记自己听到的一切。
“清欢，你说，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柳清欢摇摇头，“这是你们母女之间的事，你若想知道，大可亲自问她。”
楚姝神色微僵，有些不自在地放下茶杯。
“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没有告诉你真相，其实我们将军府……”
柳清欢抬手阻止她的话，神色依旧云淡风轻。
“就算楚夫人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到，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其实很久之前，我们就对将军府有所怀疑了，只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楚姝张了张嘴，有些哑口无言。
“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希望我们一家人能好好活着。”
她抬眸，目光中已没了黯然和伤感，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清欢，如果有一天，我们变成了敌人，你会怎样？”
柳清欢再次帮她斟了杯茶，闻言面上毫无波澜。
“都成了敌人了，还能怎样？”
“楚姝，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我们成为敌人，其实这件事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就看你爹配不配合了。”
楚姝眼眸清亮，一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让我爹主动交代？”
“对。”
楚姝沉思片刻后道：“我知道了，此事我会告知我爹的。”
临走之前，她忽然回头道：“我娘的事，麻烦你了，如果你不想治，我绝不会逼你。”
说完便扬长而去。
柳清欢摇头叹息，这一家子的事还要糟心一阵子。
她喝完茶，便去睡午觉了，这一觉就睡了一个时辰。
起床之后正准备吃午饭，幻柳便提了一句。
“小姐，冯姑娘还在外面，您还见她吗？”
柳清欢这才想起，光顾着处理楚夫人的事，倒把门口的冯茹茹给忘了。
可怜的冯茹茹生怕柳清欢跑了，一直在门口守着，还让自己的丫鬟守住了柳府的各个门。
结果等了一上午也不见柳清欢再出来，也没有人帮她传话。
没办法，又累又困又饿又急的她，一不小心在门口睡着了。
当幻柳打开门的时候，冯茹茹倚在门上的身影因为惯性滚了进来。
“啊！”
冯茹茹被惊醒，发现自己置身柳府，想起利箭机关，立即连滚带爬地滚了出来。
柳清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些无语。
“冯茹茹，我若不出来，你要在这里等到死不成？”
冯茹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颇有种死皮赖脸的意味。
“柳清欢，只有你能治好我的脸，我必须要跟你死磕到底。”
“有志气，但没骨气。”柳清欢给出了中肯的点评。
冯茹茹一噎，但为了能治好脸，没点骨气又怎样？
“柳清欢，你就说你能不能治？”
“能，但不想给你治。”
冯茹茹快要气死了，但又不敢对柳清欢发脾气。
“那你怎样才能给我治？”
“看你有没有诚意。”柳清欢又品上了茶，吃着点心，看的冯茹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你放心，我绝对有满满的诚意。”冯茹茹十分坚定地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给你磕三个响头，这够诚意了吧？”
“……”
幻柳都看不下去了，冷声道：“冯姑娘，你觉得楚夫人之所以能拿到解药药方，是因为磕了三个响头吗？”
冯茹茹理所当然地道：“难道不是吗？我都看见她跪下了，还有，她好像还说了什么秘密？”
“那我也说个秘密好了，谁还没有秘密了？”
柳清欢放下茶杯，对幻柳道：“别废话了，直接打出去。”
要不是初雪去调查柳绵绵的事了，此时早就动手了。
“是！”
“柳清欢，你什么意思？”冯茹茹大惊失色，却被幻柳和初月拔出来的剑吓到。
紧接着两个粗使婆子一左一右架住了她的胳膊，把人丢出了巷子。
冯茹茹气的大叫，“柳清欢，你见死不救，你会遭报应的！”
“可是我凭什么救你呢？”
柳清欢嗤笑，一个两个都想着占便宜，那她就让她们知道，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冯茹茹很不甘心，但她今天实在没有精力闹了，只能灰溜溜离开。
午膳过后，沈时钰便不请自来了。
看到他，柳清欢的心情便好了很多。
“你的公务处理完了？”
沈时钰把人搂在怀里，感受到怀中的温软，才有片刻的心安。
“没有。”
柳清欢笑靥如花，“那你是不是把公务都搬过来了？”
“也没有。”
柳清欢觉得有些奇怪，沈时钰一向对公务一丝不苟，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难道是体内的蛊毒发作了？
不对，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
“时钰，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良久，沈时钰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江南的沭安州，爆发洪灾，洪灾引发泥石流，百姓流离失所，官府贪污受贿，不赈灾不作为，导致官逼民反，本王要去江南一趟，处理沭安州之事。”
柳清欢听完，顿时瞠目结舌。
这么多事情先后发生，想必整个沭安州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大家没趁乱喝了就不错了，要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完美处理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沈明思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沈时钰，明显没安什么好心。
柳清欢越想越气，冷哼一声道：“皇上这么做是想把我们逼上绝路吗？刚从边关回来，又要让你涉险，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病好了就不需要我给他治了？我随时都能让他再病回去……”
她一边说，一边撸起了袖子，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好了，欢儿不必生气，本王去江南，正好借机与江南的旧部叙叙旧。”
旧部？
柳清欢细细一想便反应过来，沈时钰早些年曾去江南剿匪，在那里自然有自己的势力。
“好，那我和你一起去。”
就知道柳清欢会这么说，沈时钰缓缓摇了摇头。
“欢儿，你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