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一阵稀稀索索的脚步声,在门口站稳轻声道:“王爷!”
慕浩轩立马睁开眼睛,走到门口,声音嘶哑的问道:“什么事?”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清炫和慕浩轩两人,门口站着的人借着月光能看到大概得轮廓,来人正是慕浩辰的贴身锦衣卫凌志,抱拳行礼禀报:“王爷!皇上让属下传来消息,让您连夜进宫,有要事相商!”
慕浩轩以为是小翠传来的消息,结果是要进宫的,瞬间没了兴致,不过既然是慕浩辰让身边人来,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慕浩轩也没有时间去更衣,回头向清炫嘱咐了几句,跟着凌志向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凌志一路领着慕浩轩去了御书房,待慕浩轩进去之后,御书房的门就被凌志从外面关上了,房内只有慕浩辰一人,站在书案前手中握着毛笔不停的写写画画,地上已经遗落了好多张,每张都写了一个“风”字,见慕浩辰没有抬头看自己,慕浩轩只是叫了一声“皇兄”!
慕浩辰随意“嗯”了一声,将没有写完的“风”字最后一个笔继续写完,放下毛笔,目光幽深的看向慕浩轩,仔细打量着他的全身,像是尽量的要将慕浩轩看穿!
慕浩轩依旧冷静,只是眼神里除了冷清又多了几分暗淡,精神也不是太好,慕浩轩因为瘦了许多,脸上棱角更加的分明,身上衣服也比之前松垮了些许,这让慕浩辰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口,只是定定的注视着慕浩轩,心中暗自叹气!
慕浩轩等了片刻不见慕浩辰开口,目光更加的冷冽,向着自己右侧走了两步坐下,随意拿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动作还是一如既往地优雅!
慕浩辰见慕浩轩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嘴角轻轻上扬,绕过书案走过去在慕浩轩的对面坐下来,拿起桌上放的有点凉了的茶碗虑了虑茶叶抿了一口,才悠悠道:“轩王还是这么的沉着冷静!”
慕浩轩也不甘示弱,端起身边的茶碗喝了一口凉了的茶,把口中的糕点顺下去,又将茶碗放回原处,捋了捋衣袍道:“皇兄也还是一样需要关起门练字来静心!”
慕浩辰的这个习惯是从小养成的,一遇到难解决的问题,都会有点心浮气躁,只有安静的练会字才会让自己静下来将一些事情捋顺,许多年了还是没有改变,所以慕浩轩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选择坐下来耐心的等,就是知道慕浩辰遇到难解的事了!
慕浩辰并不觉得意外,因为自己这个弟弟对自己还是多少有点了解的,慕浩轩在乎的人才会记得这么多,包括他的习惯与处事方式,如果不是自己认为在意的人,怕是早就拍*走人了,慕浩辰笑意更浓了。
:“没想到轩儿还记得郑的习惯!”
慕浩轩与慕浩辰四目相对,继而严肃道:“有事直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慕浩辰一双剑眉轻轻一挑,右手二拇指腹搓着大拇指的玉扳指转动两下,道:“与南越国有关!要开战了!”
慕浩轩怕是已经猜到了什么,没有接话,依旧静静的看着慕浩辰。
慕浩辰见慕浩轩依旧冷静,继续说:“魏冉似乎是因为女儿嫁给你,还多次刁难苏依依,南越王要与魏冉达成某种协议,商量的不愉快闹掰了!”说着从书案上拿了几封信件送到慕浩轩手中。
慕浩轩打开其中一封信仔细阅读完,下面一封是洛寒的字体,慕浩轩放下其他的,打开洛寒这封信,大概看了一下,眉头紧锁思索着。
慕浩辰继续道:“听说苏依依在你府里,所以不知道这算不算一张底牌,可以作为交易,不用耗费一兵一卒就能让南越王退兵?”
慕浩轩对于慕浩辰知道苏依依在自己府上并不惊讶,他本来就没打算瞒着!所以还是镇定自若的喝着有些凉了的茶,面容依旧冷冽!
慕浩辰没有从慕浩轩脸上看到半点情绪变化,继续说道:“既然我能知道苏依依在你府上,那魏冉也会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慕浩轩一直派人暗中盯着魏兰雪的一举一动,魏兰雪早就知道苏依依在轩王府内了,还是他透漏给的消息,魏兰雪只是不敢名着找苏依依,暗地里小动作不断,就是想悄悄的解决了苏依依,慕浩轩当然不会管这些尔虞我诈的小事情,只要不闹大,不触及他的底线,他是不会过问的,而且就凭魏兰雪想要找到慕浩轩藏起来的人,那恐怕是一个笑话吧!他要的就是让魏兰雪自己在王府里有点事做,不来烦他就好!
御书房内一时间格外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两人的均匀的呼吸声,还有慕浩轩时而拇指和食指捏着茶碗盖刮动茶碗发出的磨砂声,显得格外突兀。
沉思片刻慕浩轩放下手中把玩了许久的茶碗,轻咳一声与正在注视自己的慕浩辰目光相聚,开口道:“苏依依只是我用来牵制魏兰雪的一枚棋子,还有就是检查我的解药下落的,如果要说当做筹码,估计她还不够分量!南越王的野心很大。不会为了一个失踪了好多天的女儿放弃他的计划!”
慕浩辰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慕浩轩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却并没有开口询问。
慕浩轩自信满满的挑了一下那双浓密的眉毛,有点玩世不恭的痞气,一般这种时候就是慕浩轩要开始算计了,其实被慕浩轩算计是很危险的。
慕浩轩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顺便再让皇帝再推波助澜一下,效果会更好,继而缓缓道:“皇兄也猜到了吧,我要用苏依依挑起魏兰雪的嫉妒,然后再适时的透露一下苏依依是他父亲魏冉联合南越王送给我得,皇兄认为魏冉的后院会不会起火?”
慕浩辰顺着慕浩轩的话说道:“然后魏冉家里先乱了,他就没有更多的机会去勾结南越人,对我们来说算是争取到了一点时间,让我们可以派人对付南越的同时让魏冉露出马脚!”
慕浩辰虽然已经心中激动,可还是压制着脸上的表情,他们已经等了好久,只是魏冉家世代跟着皇族,根基太深,盘根错节,不好轻易的动他,魏冉才会如此嚣张,总想事事都压慕浩辰一头,让慕浩辰和太后特别头疼!
可是现在事实是派谁去边关最合适,毫无疑问肯定是慕浩轩,他与南越人征战了十来年了,大小战役无数,有经验一举击退南越人。
可是眼下慕浩轩的身体正在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衰退,慕浩辰不忍心也不想自己唯一的血亲弟弟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还要为自己的打江山,浴血疆场!
慕浩轩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而且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就是找到失踪已久的刘婉儿,不管是生是死他都要找到她。这已经是慕浩轩苦苦支撑的唯一信念了。
这样的考虑让两人又一次陷入死寂,这一次御书房内静的更加可怕。
最终慕浩辰起身走到慕浩轩的身边,抬手在慕浩轩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道:“这次我打算亲自出征,一举踏平南越国,让边疆百姓和将士们不在饱受战乱之苦!”
慕浩轩抬头对上慕浩辰坚定而又俊郎的面容,他们兄弟两个是重皇子中最像的,但是当时因为慕浩轩太小,老皇帝驾崩时他们兄弟也只有慕浩辰年龄最适合登基,坐上皇位。
所以要说适合还得是慕浩轩更适合,慕浩轩心思缜密,有勇有谋,只是年纪尚轻,当时慕浩辰登基之前太后有意让慕浩轩回京,可是慕浩轩不知道是和太后赌气还是慕浩轩压根就对权利皇位没有兴趣,就算加急书信去了几十封,也没有召回慕浩轩,最后慕浩辰坐在了那个位置上,这些慕浩辰一直是知道的。
这几年下来慕浩辰也算是磨练了心性,人也越发的沉稳有胆识。
他此番作为也是在透露着一个信息,如果自己回不来,希望慕浩轩能代替自己坐上那个位子,也许这一切本该就属于慕浩轩。只是需要一个契机物归原主罢了!
慕浩轩何尝不懂慕浩辰心里的想法,他这一生最讨厌权势算计,所以这时的他不会再去接手这个他当初就不需要的一切。
慕浩轩起身嘴角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对着慕浩辰道:“皇兄的意思我明白,但我不会接受你们给我安排的人生,我知道自己时日所剩不多,所以天下苍生,黎明百姓还要靠你来守护!还有母亲!”
慕浩辰明知道弟弟说的是事实,可是听到他自己说的这么坦然,心底深处疼了疼,手指在身后的袖筒里捏的更紧了,
慕浩辰几乎是低吼着:“不,你一样可以,这原本就属于你!”这些话像是洪水猛兽般沉重的敲击着两个人的心脏,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真的挑破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两兄弟在房中的辩驳声音越来越大,凌志早早就禀退了御书房门口的所有人,让他们都退出十步远,可是唯独一人凌志是不敢下命令的,那就是皇帝的母亲,当今的太后!
太后得知慕浩辰传了慕浩轩来御书房,她也好久没见到这个儿子了,炖了人参滋补汤送过来,让两个儿子都喝点,走到门口就听到两兄弟的争吵声,她让凌志禁声,也禀退了身后的仪仗,把滋补汤锅给凌志端着,两人就在门口静静的听着。
太后听到两兄弟在把皇位像过家家一样你推我让的,顿时来了脾气,不管自己的年岁,一脚踹开御书房厚重的大门,走进去喝止道:“你们以为那个位置只是一把椅子吗?随便就可以推让吗?”
慕浩轩和慕浩辰闻声也是一阵茫然,这太后何时在门口的,两人齐齐低头唤了声“母亲”!当然皇帝不用行礼只是微微弯腰,慕浩轩算是臣,需要抱拳行礼!
太后走过来握住慕浩轩的双手,叫免礼。慕浩辰狗腿子似的搀扶着太后坐下来,凌志将汤盆放在桌子上,就收到慕浩辰的一记凌冽眼神!
太后也捕捉到了慕浩辰的表情,甩开慕浩辰扶着自己的胳膊道:“你不用瞪着他,就你们一个一国之君,一个是堂堂我大魏王爷,在做着这么幼稚的举动,也不怕别人笑话了去,做都做了还怕别人知道吗?”
慕浩辰陪笑道:“母亲说的哪里的话,儿子只是和轩弟讨论一些事情呢!”
太后捋了捋衣袖,瞪了慕浩辰一眼,故作生气道:“讨论着谁去送死,谁去坐那把牺牲了多少人才能掌握的龙椅吗?”
慕浩轩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是慕浩辰不管太后怎样冷嘲热讽也只是陪笑讨好!
太后目光停留在慕浩轩身上,一眼就能发现她这个儿子已经不似以前那样身体强壮了,瘦了好多,最主要还一脸的倦怠,看着着实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疼不已。
她随即招呼两兄弟都坐下,然后亲自给两个儿子一人盛了一碗汤,嘱咐道:“这汤可是加了上好的千年人参,还有几味名贵稀有补药的,所以你们两人都快尝尝,很补的!”
慕浩辰想要帮忙盛汤,哪敢让太后亲自为自己儿子盛呢,可太后不让,慕浩辰也只能随他去,慕浩辰可能是在皇宫待久了,很注重仪容仪表,用小勺慢慢的品着,还不时夸赞两句,而慕浩轩嫌麻烦,像是喝酒一样,咕噜噜一口气全喝干了!
太后刚要从慕浩轩手里接过碗准备再盛一碗,慕浩轩已经将碗放在一边道:“不喝了,喝饱了!”
太后嘴角扯出一模牵强的笑容,坐回了原位,偌大的书房就剩下母子三人,这样的画面显得特别诡异,在寻常人家母子见面都亲切无比,但是他们母子见面好像没什么话题。
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太后先发话了,:“你们兄弟两个说的话哀家也听到了,哀家知道女子不能议政,可是关乎我两个儿子安危,所以哀家想说说自己的意见!”
两兄弟将目光齐聚在太后身上,慕浩轩默不作声,慕浩辰也知道母后的顾虑便开口:“母亲请说,现在我们只是女子间的闲聊,不是朝廷议政!”
太后点头。随之也变得严肃了不少,望着慕浩辰道:“去南越国征战本来辰儿眼下最适合,可是轩儿与南越人周旋已久,更有经验,京中也不能没有人来坐镇,现在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所以只能出一个人去南越国!”
慕浩轩知道太后的无奈,把自己儿子推向战场,哪个做母亲的不会心疼。
不等其余人再开口,直接发话:“所以只有我去最合适,而且我与舅舅并肩作战多年,也有了默契,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
太后很认同慕浩轩的意见,点头同意,但是慕浩辰即刻做出反驳,:“轩儿他不再合适出征了,他的身体…………反正他不合适!”说到最后还有点气急败坏的口气。
太后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可是眼下也没有比这个带病在身的儿子更合适的人选了,太后是个很坚强的女人,每每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心头就会揪着的疼,但是如若只能保其一,她也只能以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