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走，可从头到尾，都没有要和她透露分毫的意思。
她连知道这件事情，都得通过一个外人。
乔星晚唇瓣抿了一下，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下来，心头的热切散得干干净净。
“不太应该。”
霍瑾川眉骨挑了一下，眸底瞬时涌入了一抹墨色。
乔星晚嘴角扯了扯，“我父母以为我们俩是正常恋爱，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一年婚期的约定。你能在他们面前陪我演好这一场戏，我很感激你。”
“演戏？”寥寥两个字，浸透了凉意。
霍瑾川轻嗤了一声，“乔星晚，你是这么想的？”
“那不然呢？”
原本的好气氛顷刻间荡然无存，周围的温度降至了冰点。
乔星晚面无表情，“霍二爷之前不是口口声声说不愿做个恶人，要大方成全我和陆允谦，现在不是演戏，还能是什么？”
霍瑾川菲薄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漆黑的眸底戾气翻涌。
“乔星晚！”
一字一顿，落在她的心尖上。
乔星晚低垂着眼帘，他想走尽管走，她连知情的权力都没有，更不会自作多情，开那个口去留。
她默不作声地在原地站了一会，转身就往外走。
霍瑾川黑眸微微眯起，怒气翻涌，眸光隐约泛着猩红。
乔星晚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霍瑾川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背上，仿佛要刺穿她的皮肉一般。
呵！
她的心头也窜上来一股火气。
要走的那个人是他，此时此刻，她倒好像反过来当了那个恶人。
乔星晚走得快，已经到了医院外面。
门口的病人和家属进进出出，很是喧闹。
乔星晚从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身旁经过时，一股熟悉感没来由地涌上心头。
她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回头去看。
男人的鸭舌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太清楚模样，他的身材很单薄，不算大的黑色夹克好像挂在他身上，空空荡荡的。
和门口进进出出的其他人不一样，他就站那里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医院大门口。
乔星晚指尖按进掌心里，看不清楚人，她却越来越觉得熟悉，这个人，她肯定是认识的。
她微微抬眸，看着霍瑾川阔步出来，一侧突然传来沙哑粗粝到有些瘆人的声音。
“霍瑾川！”
她瞳孔一缩，看着鸭舌帽男人一直插在衣兜里的手拿了出来，晃过的银光刺了她的眼。
心脏一下收紧，脑海一片空白的那一瞬，乔星晚已经本能地朝着霍瑾川冲了过去。
“小心！”
“你去死吧！”
两道声音混杂在一起，霍瑾川瞳孔微缩，看着乔星晚小脸失了血色，扑到了他面前。
刀刃泛着瘆人的银光，狠狠地朝着他扎过去。
乔星晚攥紧了霍瑾川的衣服，什么都来不及想，唯一的念头就是，她不想让霍瑾川死。
乔星晚已经认了命，用她自己去换霍瑾川，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落下来。
尖叫声，还有纷乱逃离的脚步声掺杂在一起，周围一片混乱。
乔星晚呆了两秒，才抬起头，朝霍瑾川看。
他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底充斥着暴虐，杀意无声地弥漫开来，阴森可怖。
乔星晚这才转过头去看。
捅过来的那把刀，被霍瑾川紧紧地握住，刀尖距离她的后背不过半指，差一点就要碰到她。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刀刃，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来，不断地滴落下来。
在白色大理石地面上，溅落点点，触目惊心。
“霍瑾川，你去死吧，你把我害到这种地步，我要你的命。”
尖锐刺耳的声音刮着乔星晚的耳膜，对上那双猩红满是血丝的眼，乔星晚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詹瑞。
之前偷盗夏木工作室作品，后来因为霍瑾川，被迫公开道歉的那一个。
砰砰砰——
急促的心跳声仿佛响在她的耳旁，詹瑞还在用力，疯子一般地想要拼命。
更多的鲜血从霍瑾川的指缝里渗出来，无形的手紧紧掐住乔星晚的心脏。
再这样下去，霍瑾川的手都要废了。
乔星晚本能地想伸手去挡，大手放在她的后腰上猛地收紧，霍瑾川将她带进了怀里牢牢护着，狠狠一脚踹了出去。
詹瑞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起来，摔得满头满脸地都是血，他攥着刀子又要冲过来。
“我要你的命，霍瑾川，我弄死你……啊！”
小五扭着他的手反折，狠狠将他的手肘撞到地上，染着鲜血的刀摔了出去，詹瑞被小五按在地上，无法动弹。
医院的保安也到了，看热闹的人迅速围拢过来。
乔星晚浑身都在发抖，低头去看霍瑾川的手，“霍瑾川，去找医生，手……你的手……”
“嗯。”霍瑾川应了一声，一只手仍旧揽着她，另外一只手垂落下去，滴落下的血染红了一小片。
“别怕。”
乔星晚的鼻尖涌上来一股酸意，她刚刚不是不怕的，她从来就不是悍不畏死的人。
只是刚刚那一瞬，她不想霍瑾川死，这个念头压过了其他的所有，她并什么都顾不上了。
“医生，快点！他的手被刀伤到了，快点啊！”
乔星晚稳住心神，拉着霍瑾川快步往里面走，在医护人员的引导下，紧急去了空着的一个诊室。
乔星晚低头去看，霍瑾川摊开的手皮肉外翻，深可见骨，只一眼，乔星晚的脸就白了。
止不住的酸意往上涌，乔星晚的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她忍了又忍，才没有掉眼泪。
霍瑾川掀了掀眼皮，低声笑了。
“受伤的人是我，有你替我哭鼻子，挺好的。”
乔星晚看了看他，又低头去看医生处理伤口。
“医生，你轻一点。”
消毒药水冲洗下去的时候，霍瑾川的脸色微微发白。
可是乔星晚的小脸，比他的更白一些。
“霍瑾川，是不是很疼啊？”乔星晚握住他另外一只手，眼眶更红了一些，“疼你就掐我，转移一下注意力。”
医生眉心跳了跳，霍瑾川要是掐她，恐怕能将她掐出一个好歹来。
“我给你拿个……”
医生正要说拿个东西让霍瑾川握一下，就看着霍瑾川收拢了掌心，五指扣进她的指缝里，和她的十指交缠。
“你不哭，我就不疼。”
医生默默闭上嘴，他就多余费那个心思。
乔星晚也没坑声，去看医生处理伤口。
“乔星晚。”
霍瑾川低沉暗哑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刚刚扑上来那会，都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