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露浓的表情相当难看,她心里比谁都清楚,霍瑾川愿意见她,但不代表接受其他条件,就比方说她想让乔星晚离开这一条。
“乔小姐想留就留着。”
乔星晚笑盈盈的,“我不想的啊,不是你求我的吗?”
池露浓差点一口牙都咬碎了。
她收回目光,不去看乔星晚,但也安分不了多久。
“瑾川,我口渴想喝水,能不能麻烦你给我倒一杯?”
霍瑾川没动,乔星晚好心好意地开口:“你还是别喝了吧,不然拖着伤腿去卫生间,我怕你得哭天喊地。”
话落,她转过头看向霍瑾川,“我也有点口渴。”
霍瑾川的眼里极快地划过一道无奈之色,“等一会。”
池露浓病房里入口的东西,他是一样都没有打算去碰。
他转身出了病房,去倒乔星晚想要的水。
“乔星晚,你该不会是没自信了吧?”池露浓皮笑肉不笑,“这么盯着跟着,怕一个错眼的功夫,他就会被我抢走了不成?”池露浓讽刺味很重。
“不是啊。”乔星晚笑眯眯摇头,“日子过得无聊,看你恨我却无可奈何的样子挺能打发时间的。”
池露浓面色铁青。
乔星晚又添了一把火,“下次什么时候喊他来?我也过来陪你,要不还跟以前一样,一个星期打一次卡吧?”
池露浓憋屈极了,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乔星晚更自在了几分,还拿起手机给池露浓拍了个照。
“留个证据,今天打卡过,下次继续。”
池露浓双目猩红,只差将她生吞活剥了,可霍瑾川拿着一杯温水回来,她只能拼了命忍着恨意,不在霍瑾川面前情绪失控。
乔星晚喝了一口就放在了旁边,但凡池露浓提什么要求,她紧随其后,
可池露浓提的,样样无回应,而她提的,样样被完成,这样的对比鲜明到刺眼,更扎心。
只是半个小时不到,池露浓的情绪就濒临崩溃。
“我有点累了,你们可以走了。”
乔星晚轻笑了一声,站了起来,可却没有要迈步的意思。
“我也有点累了。”
霍瑾川一言未发,走到了她跟前背对她弯下腰,将她背了起来。
“小心手和脚,别碰疼了找我哭。”
乔星晚心尖微紧,次次故意,次次又被放纵,她心头的动摇又多了几分。
她趴在了霍瑾川背上,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直起身,脚步很稳,背着她出了病房。
而病床上的池露浓,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里面,抠出了粘稠的血液。
她快要气疯了。
她让霍瑾川过来陪她,可乔星晚也跟着来,那往日里还能管用的计策,放在现在却压根说不好是谁恶心谁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没办法,可是,她爸爸一定有办法的。
她低垂着眼帘,双眸血红,偏执可怖。
*
霍瑾川将她小心放在了沙发上。
“我是故意的。”乔星晚说道。
霍瑾川神色不变,连动作都没有乱一分,“知道。”
“你不生气吗?”乔星晚忍不住问道。
“你心里都不知道记了我多少笔账了,我要是生气,那这辈子都还不清了。”霍瑾川似笑非笑。
乔星晚低着头,不说话了。
天色已经已晚,霍瑾川将灯按掉,只留了一盏小的。
他脚步刚动,就顿住了,低头看着乔星晚攥住了他的手。
“我有点怕。”
她眼帘低垂,声音很轻。
去弄池露浓的时候没感觉,安静下来的时候,她又不得不想起明天就是她爸爸的葬礼。
一直压在心头上的那个概念又变得清晰了一点。
明天之后,她就没有爸爸了。
就好像心里硬生生被剥离出一块东西,以后要去面对的人生都变得陌生了许多。
霍瑾川坐在了她身边,什么都没有说。
乔星晚心弦稍稍地松了松,过了一会儿,她将脑袋靠在霍瑾川的身上。
霍瑾川垂眸,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希望给她一些支撑。
乔星晚鼻子有点发酸,她转过头,将小脸贴在他的手臂上。
这样她才可以假装霍瑾川看不见,悄悄地哭上一场。
明天她就不哭了,她不能让她爸爸担心,要让她爸爸知道,她一切都好,可以支撑着自己和妈妈走下去。
霍瑾川一动未动,心头几分酸意发酵,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
夜更深了,池露浓突兀从医院回了家,然后成功让池家上下人仰马翻。
她跳了河,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半条命。
池宏畅眼眶通红,又气又急。
“池露浓,你是真想去死是吧,那你去死,现在就去,我不拦着你。”
池露浓浑身湿透,被裹在被子里面,低着头,声音也是闷闷的。
“你不救我多好,爸,我当年救瑾川的那一次要是直接死了说不定好一些,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受了。”
池宏畅胸口堵得厉害,“你……”
“你别说她了,”石尔蓉气急,“要不是我发现不对,这次你女儿真没了,你再说她,她真的……那我怎么办?”
池宏畅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老了好几岁。
“池露浓,我和你妈妈把你养到这么大,是让你这么作践自己的吗?你要是死了,你想过我和你妈妈没有,你让我们怎么办?”
池露浓抬起头,“对不起啊爸爸,妈妈,可我太难受了,我没有办法过我心里那一关,我没有其他要求的,我就是想要见见瑾川而已,可就这样乔小姐都不让。”
她眼泪落下,“我知道乔小姐没错,错的那个人从头到尾只有我,可我控制不了,我就觉得是不是我死了,所有人都能解脱。”
池宏畅背过身,擦了下眼睛。
“你早知今天,那五年就不该……”
“我知道我错了,”池露浓哭腔很重,“爸爸,五年前我试过各种方法想找他的,我找不到,那种情况下谁都不认为他还能活下去,我喝了很多酒,我逼迫自己把其他男人当做瑾川,我像个疯子了一样。”
她顿住,抱头痛哭,“但凡我知道他能活下来,那个时候我哪怕死了都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石尔蓉拉住了池宏畅,“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你总不能看着她死吧?你帮帮她,好不好?”
池宏畅不得不动摇,可他放任池露浓是一回事,如果他主动帮忙,那就意味着他踩过了自己的底线。
砰——
池宏畅瞳孔狠狠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