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天道无情,最终也要魂散天地间,不得入轮回。只是他算尽生平,种种可能都被安排得清清楚楚。唯独……唯独就没能安排这个变数。
也终不会想到,背叛他的是他一直纵容的儿子。他和蝶儿的孩子,怎么能栽在这个贱女人的手里呢?他不甘心,他恨,这个明明被他困于落日山的贱女人!还有,陈梓皓是蝶儿和他的孩子,不是那个贱女人的孩子。
居然,居然帮着这个贱女人,背叛了他!
这个女人,生前就不安生,没有想到,死了也不曾放过他放过梓皓!
“我是陈家的人…….不,我不是陈家人,我是……我不是。你从一开始就错了,你不该谋人主位,当得陈家家主。不该谋娘性命,赔得如今下场。你不该……”邹永卿终于也能说几句实话了,却被陈逸仙一巴掌再度打断。
“你有没有想过,若你身上有半点陈家血脉,早就被我碾死然后碎尸万段了?哪里还能留你到今日啊?我的乖儿子啊。你是我和蝶儿的孩子,你凭什么帮那个贱女人?”陈逸仙是彻底疯了,之前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儿子,如今像是要将十几年的积怨一并发泄完出来。
“是,我不是陈家的儿子。可我也知道,养母大过生母恩。我也知道,是为人夫,就当与妻举案齐眉,琴瑟和鸣!你一直都错了,爹。”邹永卿性格也倔强,除却幼年还能喊上几声爹之外,此后再无喊过。如今人死万事休,又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呢?
“哈哈!真的是太好笑了!我的好儿子啊。你知不知道,陈大小姐根本就不适合怀孕,陈家功法霸道至极,又岂容得旁人分其灵力?当年怀子,九死一生,她知道你不是她的儿子。可她还是留你一命,为什么?”陈逸仙唇色灰紫,显然命不久矣。
邹永卿有种想逃离这里的冲动,他自知自幼娘亲就不大与他亲近。娘亲在的时候,爹日日酗酒流连花街根本就不管他们两母子。双亲自幼冷漠,亲情单薄,就算修炼再快,修为再高,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句甚好。
“她也怕陈家后继无人,她已经命不久矣,而你刚好天赋异禀,此等修炼速度举世罕见。她想着,这样的体质,修炼陈家功法,或许还有一线转机。哈哈哈!真是愚蠢之极,她又何尝不是把你往死路上逼呢?她对你,真的有父母情谊在里面吗?”陈逸仙元婴修为,灵力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下半身已然开始随风飘散。
“…….不!别说了!”邹永卿终究还是没能劝陈逸仙回心转意,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陈逸仙呢?就是一块茅厕里万年的臭石,冥顽不灵,顽固不化。纵然犯下此等滔天大罪,也绝无悔改之心。
这样的人,果真不去修魔道,都泯灭了他的天赋。
“陈家,已经完了,没有我…….哈哈。”陈逸仙似将多年怨结全部说出,先前总是缠绕于他身上的疲惫之感当下居然一扫而空。众人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英姿勃发的青年,其身上傲气,远非常人可比。
“抱歉,你话实在是太多了,我不得不打断你一下。再见,陈家主。”一个响指由屏障外面传来,这个魔气生成的结界瞬间应声而碎。
巨人发出恐怖的吼声,那辆专属于魔界少主才能驾驶的战车缓缓逼近。陈逸仙早就在刚刚的响声中魂飞魄散,什么都没有留下,而那具骷髅自然也随着邹永卿的身死随之烟消云散。地上遗留的,只有邹永卿一人,血流尽,泪流光,眼神空洞,倒不如刚刚随他们一起去了好的。
“私闯天道宗禁地,是本尊不对。不过,魔界至宝遗失至今,总算是找回来了。本尊在此谢过各位,他日必当备下一份厚礼,感谢各位。”方世尘依旧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笑意盈盈的模样也分毫未变。
没有人呢知道他在一边看了多长时间的戏,他明明可以早点出手,却偏偏要等到这种境地才动手。魔物的心思一向善变,时晴时雨,时阴时阳,所以大多数的人都不乐意和魔物打交道。
“呵,别来无恙啊,天道宗的小弟子。先前所说的黑龙令,是否有妥善保管?如今,也该完璧归赵了吧?”公子济记性是真的好,萧落都快忘记有这么一回事了。
“自然应当归还的。”萧落快速从不知道那个旮旯里头摸出黑龙令,所幸,黑龙令完好无损也并无沾上污渍。
“如此,便谢了。”公子济手指一动,黑龙令就回到他手中,他掂量几下才满意一笑。
魔界如此轻易的介入,是众人所没有想到的。不过看起来,信任少主很年轻,而且还是人类形态的。魔界可是很少会承认由人入魔的魔修,能坐上这个位置,真的是不简单。今日前来的目的应该只是收回遗失的魔剑,并没有想要开战的意思。
“你若取走了魔剑,魔界就会诞生新的魔尊。”无渡真人没有受到波及,浑身上下毫发无损,萧落高悬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师弟!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柳如是就差没有感动得泪流满面了。
“若是本尊说,对魔尊之位毫不感兴趣呢?”方世尘脸上不见笑意,显然不是开玩笑的意思。
“…….我如何能信你?”无渡真人说道。
“方世尘在此立下契约,若成魔尊,必当五雷轰顶,魂散天地间。”无论是人是鬼是妖,亦或者是有灵智之物立誓,都是被天道承认的。所以,就算他是魔界少主,还是魔界至尊,违约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
天上隐隐闪过一道闪电,算是承认了方世尘的誓约。
在场的人也无法反驳方世尘的话,毕竟天道誓约可不是吃糖豆,可以随便立的。就算是在场的人,算起来,活到今日怕也是没有立过一次天道誓言。现在的年轻人,把天道誓言当成是吃糖豆,等他日后悔之时,又埋怨天道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