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渺渺只是为了找一个话题,来转移一下尴尬的气氛……
可是为什么她好死不死,找了个“睡觉”的话题啊!
夏渺渺都想给自己几巴掌,打死自己算了。
已经是深夜,但是平日里早已经去和周公约会的女人,却是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不敢眯起。
身后再过去一巴掌的距离,就躺着谢清和……
此刻,她正可怜兮兮地靠在床边角落,环成一团,真的恨不得,把自己缩小缩小再缩小。
最好是让自己没有丝毫的存在感……
男人磁性低沉的嗓音传来:“夫人为何离本相那么远——”
“本相莫不是会吃人不成——”
你不是会吃人,是有你在的地方,丫的气场太强大了,普通人都hold不住的好吗……
只觉得鼻尖都是男人身上陈厚幽远的檀木香气……
夏渺渺耳根通红,咽了咽口水:“哈哈,那啥,平常我睡觉就是这个姿势来着……”
“是吗?”
嗓音醇厚,丞相大人语气里面明显都是不相信。
夏渺渺:“我从小就喜欢这么侧躺着睡觉……更喜欢躺在床边……”
“而且我从小都是自己一个人,现在床上突然多了一个人,有点不习惯……”
“以后总是要习惯的。”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夏渺渺的腰上突然环上一只修长温热的手臂,她浑身顿时一震。
只觉得脑袋一下子变得格外清醒……
此夜漫漫,不知道到底过了有多久,夏渺渺一双眼睛才慢慢地合上……
俊美的男人望着女人的后背,眼底眸色深深,长指轻轻地捏起被女人踹开的棉被,细细地掖了掖,然后缓缓起身。
批了一件狐裘在身上,谢清和动作轻巧地下了塌,然后走到书架面前,轻轻地在)转了转一个白底粉彩花瓶。
那书架一点点地旋转着,然后露出来一个大口,在烛光的映照下,层层阶梯无比清晰,分明就是一条暗道!
望着床上睡着的女人一眼,丞相大人往暗道里面缓缓走去,那雕刻着兽首的书架像是会自动感应一般,一下子便合上了。
一条长长的通道,两旁有着粗糙的石架,上面燃着熊熊的火把,把整个空间照得无比明亮……
不过须臾,谢清和便踩上了几级石梯,修长的手指按了按,墙壁上面的一块砖一下子被按得凹陷下去。
“嘎吱——”
伴随着一声响,前方的暗道石门一下子打开,墨蓝色的夜空格外漂亮……
而不远处,是一片青翠的竹林,根根摇曳的绿竹在月光下颜色越发鲜艳嫩绿……
一座竹屋在静谧之中,像是一个安睡匍匐的巨人……
原来这一条暗道,分明就是从丞相府通到竹屋里面的。
一道黑影从屋檐上飞速而下,像是壁虎一般,平平稳稳地落到地面。
“殿下——”
陆风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为何这么晚才到,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摆摆手,谢清和嗓音清冽:“无事——”
“只是在寻着时机出来而已。”
“殿下……”
抬头,陆风满脸疑惑:“属下有一事不明……”
“您为何,要让夫人搬入正房……”
“这样日后我们行动起来,又是多了许多不便。”
一双凤眸沉沉,谢清和微微侧头:“陆风——”
“从今以后,她便是丞相府的女主人……”
“亦是你的主母——”
“我们不必防着她。”
这话一出来,陆风满脸诧异,抬头:“殿下……”
“就算夏渺渺她的确不是轩辕野派来的间谍,也对咱们没有什么威胁和伤害。”
“可是咱们做的事情,机密无比,若是泄露,那之前所布下的一切局,下的所有棋,全部都化为乌有了。”
“殿下,属下斗胆……还是觉得,不应该过多泄露咱们的计划……”
望着天上的月亮,圆形的线条优美、光亮皎洁,橘色的光芒沉得整个竹林都像是笼罩上了一层橘色纱衣。
谢清和双手背负在身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沉沉。
“本殿又如何不知……”
“若这计划泄露,那便是人头落地……”
“更何况我们布局了这么多这么久,一步错,那便是满盘皆是输……”
“更何况,这么多年,本相为的,就是这一天——”
“是啊,殿下。”
陆风语气沉重:“所以,您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我们的大计,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三思而行啊!”
“殿下,您莫不是忘记了二十年前……”
这剩下的话没有说明,可却已经足够明了。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
念着这几个字,谢清和垂在身旁的手指一根根握紧,狭长深邃的凤眸里面都是冰寒。
一大片鲜血染红了眼前的景色,幼童的哭喊声、仆人的呼唤悲泣声、熊熊烈火燃烧的声音、刀剑在骨肉上面“嗤啦”滑过的声音……
“快跑,快跑——”
“阿和,快跑,不要回头……”
“答应我,离开这里,好好地生活下去……”
“不要,不要,母亲,母亲……”年幼的男童跪在地上,紧紧地扯着妇人的裙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母亲,孩儿舍不得您……您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阿和,”妇人紧紧地抱住他,那雍容华贵的面庞上面泪痕四溢,冲散了精致的妆容。
“我的阿和……你还这么小……”
“记得,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活着。”
“快去,陆风他们在侧门接应你……”
“不要……不要……”
死死地拽住女人的衣袖,幼童嚎啕大哭起来:“阿娘,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不要一个人……”
妇人还欲说什么,不远处却是传来了一片喊杀的声音,她面上一惊,动作快速地把大拇指上面带着的玉戒指给取了下来,塞进幼童手里。
“阿和……母亲也舍不得你……”
“可是你要记住,你是我们谢家唯一的血脉,一定要好好活着。”
“日后,父亲母亲都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对了,你看,这是当年你父亲送我的玉戒指,日后若是遇到了喜欢的姑娘,就送给她罢。”
“不要……不要……”幼童哭的撕心裂肺,“母亲,我不走,我不走……”
“你必须走!”
面上的温柔退去,妇人眼中都是前所未有的贵气和逼人:“记住,不要回来报仇,以后,就平平安安地做个普通人便好——”
“我不要——”
大概知道,这一去,便是诀别。
小孩儿死死地扯着夫人的裙摆,指尖都把华丽的裙据戳破了……
妇人眼中都是冷冽,握住他的手指,慢慢地掰着。
一根又一根……
待到那最后一根手指被掰了下来,妇人语气森凉:“阿和,你必须走——”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