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乌荻皇宫的那一刻，祝九九觉得自己走进了敌人的血盆大口里。
踏进乌荻国王的寝宫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走进了敌人的腹腔，随时都有可能被敌人消化成渣。
而后，她见到了乌荻国王——乌孙野野。
乌孙野野很老了，看起来六十岁左右，而且身体不好，明明不胖的一个人却包裹得非常厚实、臃肿，跟个大胖子似的。
他的身边还燃烧着暖炉，让祝九九热得想擦汗和脱掉外衣。
“父王，女儿回来了！”阿加娜拉着夜白，单膝跪在乌孙野野面前，亲吻乌孙野野的手背，“女儿祝父王身体安康，千秋万代。”
“回来就好。”乌孙野野摸摸她的头，“你不在，父王就像少了暖炉，冬天特别的冷。”
“女儿这次回来，不会再离开父亲了。”阿加娜在他身边坐下，抱着他的手臂道，“父亲，他就是白夜，女儿选定的夫婿，你看他是不是跟女儿很配？”
乌孙野野用一双混浊却仍不失野性、凶光的眼睛盯着夜白。
那种眼神，真的就像一头衰老的猛兽盯着新鲜的猎物，在心里盘算它还能不能把对方给剥皮拆骨。
夜白第一次见乌荻国王，当然不能蒙着面纱。
他顶着那张连阿加娜都要逊色的脸庞，单膝跪下，平静的道：“白夜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跪近一点，让我好好看看你。”乌孙野野用苍老而不失威严、冷酷的声音说。
夜白上前三步，再次单膝跪下。
乌孙野野睁大老眼，又细细的看了他几眼后，冷笑：“你就是用你那张漂亮的脸蛋，欺骗了我的女儿吗？”
夜白沉默片刻后，才缓缓道：“公主很强，我想她不怕我骗她。”
乌孙野野沉下脸来：“你的意思是说，你真的骗了我的女儿？”
夜白又沉默片刻后：“我想骗，但骗不了。”
“你这个死东西！”乌孙野野举起拐杖朝他的脑袋砸下去，“本王现在就砸死你。”
就算他老了，就凭他那天生高大强壮的体格，力气也不会很小，而且他的拐杖看起来相当粗实，这一砸下去，弄不好真的会死人。
夜白没有闪避，仍然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
眼看那拐杖就要落到他的头上时，阿加娜出手握住了拐杖的手柄。
“父王，白经过墨鸦大巫师的考验，没有说谎。”阿加娜撒娇，“而且他孤身一人，没有家人，可以完全属于我一个人，我就想要这样的夫婿。”
乌孙野野看着她的目光很柔和：“这个男人无依无靠，无权无势，你看中的无非就是他的脸而已，这样的男人当宠物玩玩就好，实在不宜成亲。”
祝九九：“……”
野兽就算化成了人形，也是不会说人话的。
“可我若是不成亲，你就会逼我嫁给我不喜欢的男人。”阿加娜道，“而且我不喜欢的那些男人也会纠缠我，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所以我一定要嫁给这个男人。”
乌孙野野道：“父王活了这岁数，什么人都见过，父王觉得他并非你的良配，怕你后悔。”
祝九九在心里冷笑。
他若是看人这么准，怎么还会被乌孙律架空权力，当个空壳子的国王？
“如果有一天他伤害了我，我后悔了，再杀掉他也不迟。”阿加娜道，“身为你最宠爱的女儿，难道我还杀不了一个男人吗？”
乌孙野野想了想，叹气：“你是我的女儿，你想要的，我都无法拒绝。”
他看向夜白，声音又变得冷酷：“白夜，我以国王之名，再给你做一次选择。如果你选择了当阿加娜的丈夫，就永世不能入仕当官、封将封爵，而且阿加娜若是早于你死亡，你必须殉葬。”
祝九九听得又在心里骂了一句。
好狠的老头子。
她偷瞄夜白，夜白还是平静无波。
“如果你拒绝当阿加娜的丈夫，咳咳咳，”乌孙野野咳嗽了几声后，“我可以封你为屠龙将军的副将，也可以封你为本朝三品官员，再给你一块免死金牌，你觉得如何？”
祝九九有点把不准了。
这个老头子是在考验夜白对阿加娜的心意呢，还是说真的？
不等夜白回答，乌孙野野又道：“我给阿加娜找的丈夫是乌孙律最重要的儿子乌孙刺兰，他是我们国家最出色的好汉和英雄，只有他才能配得上阿加娜，如果你放弃阿加娜，我会感激你的牺牲，不会杀你。”
听到乌孙律和乌孙刺兰这两个名字，祝九九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这是她此行必须面对的强大仇敌。
只是想到要和这两个人对上，她都觉得全身在颤栗。
“而且你从瑞国投奔我们国家，又为我们国家立下大功，我更不可能杀你。”乌孙野野不断诱惑夜白放弃阿加娜，“所以，我希望你能选择功名。”
祝九九又在冷笑。
他刚才不是还举起拐杖想砸夜白吗？
相信野兽的人，才真的是禽兽不如。
“我选择公主，”夜白这才开口说了一句，“这是我和公主早就说好的，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阿加娜笑了，美得像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父王，白说话算数，我也说话算数，希望你也说话算数，我和白立下那么多功劳，足以换来我们的婚姻。”
乌孙野野看看夜白，又看看阿加娜，叹气：“父王当然说话算数。”
“多谢父王。”阿加娜开心的跳起来，双手捧住乌孙野野的脑袋，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王了。”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乌孙野野和蔼的道，“今天晚上我要举行宴会，向所有人宣布你们的婚事。”
“我最爱父王了。”阿加娜又赞美了乌孙野野一会儿后，带着夜白退下去了。
接下来，阿加娜就带着夜白参观皇宫。
夜白又戴上了面纱。
许多嫔妃、王子和公主都跑来看夜白，夜白一概不摘面纱，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祝九九看出阿加娜在皇宫里的身份、地位很高，那些嫔妃、王子公主见了她都非常客气，只是，她们看着夜白的目光是带着不屑和鄙视的。
直到晚上的宴会开始，那些人的目光才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