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几个月了,祝小姐毫无音讯,看来真是凶多吉少了,难道祝家真的注定要绝后了?这老天爷也忒残忍了!”
“凡是与四殿下亲近的女子,全都没有好下场啊,连自认命大的祝小姐也没能逃过这一劫,早知如此,祝小姐就不该与四殿下订婚……”
“那个乌孙小星是什么人啊?小小年纪就能冒充成祝二小姐,在祝家埋伏了这么多年,还暗中谋害祝小姐和四殿下,这得多狠多有心机啊?祝小姐落在她手里,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祝家就这么一条血脉了,如果祝小姐真的不能活下来,祝将军就全灭了啊……”
……
一年的守丧时间过去了,祝九九没有回来,派出去寻找她的人也仍然没有线索,京城上下都觉得祝九九死定了。
到了这里,夜白天生不祥、克死身边所有女人的传闻不再是传闻,而是被所有人认定为事实,对此,夜白并不解释。
他还是会派人去寻找祝九九,但他自己却不怎么关心这事,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府里悠闲度日,只是偶尔出来逛逛,履行公务。
京城上下都说他天生无情,祝九九嫁给他真是嫁错了。
直到入夏的某一天凌晨,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将一只麻袋丢在祝府大门口,祝府下人发现这只麻袋后解开一看,发现里面装着一个全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女子。
“小姐?小姐您怎么变成这样了?”下人嚎哭起来。
此时的祝府只剩下十几个人了,下人兵分三路,一路在府里照顾祝九九,一路去找大夫,一路去报告夜白。
夜白立刻策马前来看望祝九九,进了祝府后就没有出门。
这一天,多位京城名医与御医先后进入祝府,也是久久没有出门,关注这事的人都觉得大事不妙。
天黑以后,夜白离开祝府,策马前往皇宫面圣。
一见到皇帝,他开口就道:“父皇,祝九九被祝小星派人送回来了,但她已被毁容,身负重伤,所有的大夫和御医都说她活不过今晚了。”
皇帝听得就是一震,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么?传朕口谕,只要能救活祝九九,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要抢救。”
“没用了。”夜白摇头,“御医给祝九九服下了回光丸,祝九九才苏醒过来,她让我来请父皇亲自去祝府见她最后一面,说她有父母亲的遗信要交给您,还说要最后跟您说几句话。”
皇帝心头就是一跳:“这个,朕相信她一定能撑得下来。”
夜白道:“父皇,如果您见到祝九九,就知道她撑不过今晚了,全京城都知道她活不成了,许多官员和百姓聚集在祝府大门口想见她,她谁都不见,只求见您最后一面。”
他微顿:“她说如果您不去的话,她就会把她父母的遗信公开,到时只怕会引发乱象。”
皇帝脸色微微的变了,目光如针尖,隐隐闪烁。
祝九九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谋害她父母的事情,所以想在死前向他问个清楚?她所谓的“遗信”是不是祝长平夫妇指控他的秘信?
除了这个可能,他想不出祝九九非要见他最后一面的理由。
夜白等了一会儿后,问:“父皇,祝九九现在全靠药物留着最后一口气,没多少时间了,您去么?”
皇帝咬牙:“去。”
随后,他换上便服,带上一百多名近侍,乘坐马车前往祝府。
除了这些近侍,一路上还有大内侍卫在前后左右巡逻,毕竟乌孙小星及其余党仍在活动,他得小心。
待他到了祝府门口,见祝府门外果然聚集了密密匝匝的人头,其中有百姓,也有官员,看来夜白说的是真的,祝九九看来真是活不成了。
想到这里,他又暗暗松了一口气。
祝九九死了,祝家就绝后了,他就不用担心他谋害祝长平夫妇的事情传出去,更不用担心祝家人向他寻仇。
而众人看到皇帝驾到,心里也明白,祝九九真是活不过今晚了,无不叹息。
皇帝的马车进了祝府大门,直接停在那间新建的院子前,皇帝这才下车,在夜白的引领下进入卧室。
卧室里灯光昏暗,床上躺着一个全身缠满绷带的女人,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完全看不出她的长相,但既然她躺在这里,那她只可能是祝九九。
皇帝露出心痛之色,在床边坐下,一脸关切的道:“九九,朕来了,你好好养伤,等你病好了,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皇上,我有父母的遗信要给您,还有话要问您。”祝九九用沙哑、虚弱的声音道,“您让所有人都出去,我要单独给您看。”
皇帝犹豫:“这个……”
祝九九:“皇上,您不会想让任何人看到那封信,也不会想让任何人听到我们的对话。”
皇帝看向身后的侍卫。
夜白道:“父皇,我是九九的未婚夫,我留下来陪您,其他人都出去如何?”
皇帝想了想,点头:“你们都出去吧。”
所有人都出去了,室内只留下祝九九、皇帝和夜白。
祝九九哑声道:“我父母留的东西在床底……”
夜白立刻道:“我去拿。”
他钻到床底,撬开那块地砖,让下方的沼气弥漫出来,而后他拿出早就放在床底下的小匣子,爬出来,将匣子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道:“打开匣子。”
夜白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封被拆开过的信,信封上写着:至吾女九九。
床上的祝九九道:“皇上,我的父母亲在遇害之前写了这封信,我建议你一个人自己看,四殿下……您就不要看了,看了对您没有好处。”
皇帝看夜白:“你且退到一边。”
夜白把信取出来,放到一边的桌子,而后退到皇帝的身后。
皇帝走到桌边,拿出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细细的看起来,越看脸色越难看。
看完之后,他的脸色彻底变了,抬头看向祝九九,目光狰狞:“你知道了又如何?还想为你父母报仇么?”
说时迟那时快,夜白猛然抽剑,一剑从后面刺进他的腹部。
他捂着腹部,慢慢转身,嘴角流着血,瞪着夜白:“你、你……”
“地板下面都是沼气,沼气遇火便会爆炸,到时会将你炸得粉碎。”夜白淡淡道,“床上的祝九九不是祝九九,只是我找来的重病垂死之人,我现在要走了,你就为九九的父母偿命罢。”
而后他退开几步,踩着桌子跳到衣柜之上,伸手将衣柜上方的瓦片剥开,爬上屋顶,悄然离开。
卧室的地板上,皇帝想呼救,嘴里却满是鲜血,他爬过去开门,门却从里面锁上了,他没有钥匙。
而屋里的沼气越来浓烈,他都闻到了。
他的眼里闪过绝望之色。
“轰——”的一声,越来越浓的沼气遇到烛光,终于爆炸。
巨大的火光震惊了所有人。
整间新院子都被炸飞。
连同皇帝以及留在新院子的皇帝近侍都没了。
十几名留在祝府“看家”的侍卫则在皇帝进入卧室的时候就已经悄悄离开,从后门逃走,至此,祝家从主人到下人,一个都没有了。
夜白站在不远的街头,看着祝府亮起的火光,微微的笑了。
这是他送给祝九九的聘礼。
最完美的聘礼。
一个月之后的晚上,他抵达南方某沿海小城,站在一间宅子前。
不等他伸手敲门,门就打开了,祝九九抱着一个孩子,笑吟吟的站在门后:“夫君,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