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夜白在鼓掌，声音不咸不淡：“还有什么？”
祝九九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觉得他在笑：“我怀疑你就是绿芒山匪背后的大老板后，你身上那些在我看来不合情理的行为就解释得通了。比如，你刚刚占据了罗故的身份，最先做的应该是熟悉洛城事务，为什么却急着去歼灭那么难缠的山匪？”
“更重要的是，你为什么对剿匪之事这么有信心？毕竟朝廷和罗故花费了三四年的功夫都没能成功，你的信心未免来得有些突兀。”
她自问自答：“但是，如果你就是那个在背后资助、扶持山匪的人，那你对绿芒山匪的内部情况必定了如指掌，而且还有内应，当然信心十足。”
“另外，你非常需要一个毫无破绽的机会除掉罗故在洛城军的亲信，包括罗故的幕僚、副将、亲兵等，而这些人都在这场战斗中死绝了，以后，几乎不会再有人看出你与罗故的不同。”
她长长的吐气，抚掌：“我要恭喜你大获成功。”
夜白不说话，依旧平静。
就像这一场胜利对他没有产生丝毫影响。
“在看破你的秘密后，我就不怕了。”祝九九唇角微勾，“我见到匪首后就告诉他我是幕后老板派来的卧底，幕后老板不信任他，派我监视他和伺机杀掉他，而我作为知情人，担心被灭口，想跟他一起逃走。”
她摊手：“后面的事情没必要多说，总之，我完成了你的任务。”
夜白开口：“你不觉得你太高估我了？”
“怎么会呢？”祝九九微笑，“我想，所有人都低估了你。”
“你在泉城十年，到底积累了多少财富，在朝廷里收买了什么人，又收服了多少手下，没人知道。”
“我到处找你的时候，听说你在京城的府邸发生了火灾，府里的人全部被杀，其中有一部分人被烧得无法辨认，太子查了很久，都没有凶手的线索。”
“太子，真的不是你的对手啊，”她叹气，“我猜凶手就是东安和西平，他们杀了你府里的所有人，再找两具尸体冒充成他们，让他们被烧得面目全非，太子便以为他们死了。”
“这样，他们不用再受制于太子，可以一直跟着你。”
像太子这样的大人物，为了让近卫队成员绝对忠诚于他，他很可能会控制近卫队的家人或者给他们下毒，只有他们死了，才能彻底摆脱太子的控制。
所以，夜白要制造这样一场灭门血案，让太子相信东安和西平死了。
“我真的很想知道，”祝九九感叹，“你在泉城那十年，究竟用什么办法积累了那么多财富，又如何收买了这么多人。”
她说是这么说，其实并不是真的想不通。
换了她处于夜白的位置，她有的是手段做到这些。
要知道，泉城临海，是海陆贸易的中心城市，富庶，繁华，夜白在那种地方有的是机会赚钱。
只是，在夜白面前，她还是要装傻。
“还有，”她道，“我找到绿芒山匪首藏起来的财宝，那是一大笔钱，这对我们实现大业也很有帮助。”
说完后，她一副等着夜白夸奖的表情。
“你确实聪明。”夜白说着，抬起手来，慢慢摘下黄金面具，露出那张肤如脂、目如漆、唇如瓣的倾国倾城的脸。
祝九九在山里待了两天两夜，满目皆是莽夫，现在突然看到这么美的一张脸，只觉得眼睛都被洗得干干净净，堪称无上享受。
即使他的心是黑的，也不妨碍她的眼睛享受盛宴。
“我想给你奖励。”夜白笑，眼角那粒红痣愈发艳丽，整张脸都在散发着妖艳的光泽，“你想要什么奖励？”
不知为何，祝九九总觉得他笑起来没什么好事。
“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不是为了炫耀我有多聪明。”她给夜白倒茶，“而是想再次向你证明，我不是你的累赘，我对你很有价值。”
“我请你重视我的价值。”她凝视夜白，“来日我陷入险境，需要你冒险救我，那么请你一定要想想我的价值。”
夜白静静的看着她。
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
宛如一尊精致的雕像。
半晌后，他慢慢将面具戴上：“可以，到了那时，我一定不会马上牺牲你。”
“那我就不打扰城主了。”祝九九站起来，“我在外面忙了那么久，可以先去歇息吧？”
夜白摆手：“本城主许你歇息三天。”
“多谢城主，不过我歇息一晚就好。”祝九九抱拳，退下去。
她刚拉开大门，就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娇斥声：“我是城主的侧夫人，跟城主恩爱有加，你们不能拦我，我现在就要见城主……”
祝九九抬眼一看，几乎就想吹口哨。
好一个妩媚妖娆的大美人。
大美人的年纪虽然不是很轻，起码二十好几了，但肤白、胸大、腰细、眼媚，风情万种，很有女人味。
她都不知道城主府里还有这样一位侧夫人。
她从侧夫人身边走过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她才拉住一个路过的下人，低声道：“那位美人什么来历啊？怎么还没有被赶走？”
“你是新来的，不知道也正常。”下人道，“菇夫人是皇上赏赐给城主的美人，还指定让她当侧室，城主当然不能赶她离开。”
“原来如此。”祝九九恍悟，心知这位菇夫人是皇上安插在罗故身边的眼线，“城主和菇夫人的感情很好么？”
“菇夫人很得宠。”下人道，“她真心喜欢城主，城主也从来没有打骂过她，两人的确恩爱。”
祝九九又压低声音：“可咱们城主的脸都变成那样了，她还喜欢得起来么？”
她听到的都是罗故毁容之后，再也没有女人愿意靠近他，更没有女人真心喜欢他。
下人迟疑：“这个……你自己想罢，我不好多说。”
“你就跟我说说嘛。”祝九九把一枚碎银塞到他手里，“我刚来，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说错了话，那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