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对话，祝九九躲在山石后面都听到了。
她唇边泛起一抹淡笑，这才转身离开。
来到山脚后，她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女扮男装，然后骑马离开，回到城里的私宅。
夜昭明和祝小星的动静都在她的监视之中，她不会让他们找到她的。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小月给她端上热乎的饭菜，“今天还顺利不？没有被人发现吧？”
“没有，一切顺利。”祝九九挟菜，“他们在明，我在暗，我有备而来，他们却对我所知甚少，我现在占据优势。”
“嗯，这菜好吃！”她惊叹，“你来瑞京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却烧了一手地道的京城菜，不错不错。”
她和夜白杀掉乌孙律的当晚就骑马逃走，小月不擅长骑马，不可能跟她一起离开，她让小月选择留在乌荻国或者想办法去她在瑞京的私宅里等她。
小月最终赶在两国边境彻底关闭之前进入瑞国，独自前往瑞京，并顺利的入住这间私宅，一边学习一边等她回来。
她回来的时候，小月宛如脱胎换骨一般，独立，能干，有想法，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被人贩子折磨得求死不得的弱女子。
不仅如此，小月还在她回来之前打听到了她和夜白的底细，现在，小月成了她的得力助手。
“我一直遵从小姐的教导，自己去听，自己去看，自己去想。”小月恭敬的站在她的身后，“而且小姐留给我那么多钱，没有这些钱，我也很难学到这么多东西。”
“你做得很好。”祝九九大口吃饭，“你继续跟东安和西平学武，这京城迟早要乱起来的。”
“好的。”小月停了一会儿后，问，“小姐，你为什么不把那封信交给皇上呢？那封信……不会丢失了吧？”
她所说的“信”是她依照祝九九的安排，冒死去见乌孙律时拿到的回信。
“信没有问题，还在我手上，好好的。”祝九九放慢吃饭速度，“你是不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不马上把信交给皇上，让皇上办了太子、夜昭明和祝小星等人？”
“嗯，我是想不明白。”小月道，“所谓夜长梦多，您不说明真相，我担心会错过时机。”
“我刚拿到信的时候，恨不得马上把信交给皇上。”祝九九缓缓的道，“那时我相信这封信能置太子等人于置地，为我父母报仇。”
小月安静的听。
她知道，祝九九在教导她。
“可在回到瑞京之前，我在北疆待了几个月，回瑞京的途中又花了一个多月，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变得冷静了，不断琢磨如何把这封信的效果发挥到最大。”
“那时我开始质疑，只凭这样一封信，就能弄死太子吗？”
“我想了很久，得出来的答案是——不能。”
“小月，你说，为什么不能？”
小月想了想：“因为太子根基太深，势力太大？可是您不是有四殿下和北疆军的支持吗，会担心太子一党的势力？”
“这是因素之一。”祝九九放下筷子，端起热汤，“北疆军的支持只能保我和夜白不死，但想要击溃背景强大的太子一党，还是不够。”
小月似懂非懂。
“想要太子死，最重要的是要达成一个条件。”祝九九道，“你猜是什么？”
小月想了又想，摇头：“不知道。”
祝九九道：“在瑞国，在瑞京，只有一个人能真正决定太子的生死。”
“我明白了，是皇上！”小月低呼，瞬间想明白了许多，“要不要太子死，得看皇上的意思，如果皇上不相信那封信，那封信就是废纸！或者皇上相信那封信但想保太子，那封信只能伤到太子，杀不掉太子。”
“对了，这就是关键。”祝九九阖上眼眸，“所有人的生死都捏在皇上的手里，我想除掉太子，首先要让皇上对太子感到失望、生气、猜忌，甚至想废掉太子，到了那种时候，我把这封信交出去，便是给皇上递了一把刺向太子的刀，这封信才能真正起到作用。”
“是这个理儿。”小月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幸好咱们没马上把信交出去……”
“太子虽然失去了北疆军的势力，可他在京城经营多年，根基深厚，仍然深负名望。”祝九九道，“我必须让他失去民心和名望，让上至皇帝、中至党羽、下至百姓对他失去好感和信任，引发废黜太子的呼声，这样，我才能给他致命一击。”
小月听得连连点头。
“对付夜昭明和祝小星也是这个道理。”祝九九道，“这两个人装了这么多年，在京城的名声很好，我若是突然冒出来说他们一个是乌孙律的女儿、一个通敌，还说他们联手起来谋害我，皇上和百姓们会很为难，不知道该相信谁。”
“那种时候，只要他们继续装好人、装可怜，那么，恐怕所有人都会怀疑我脑子有病。”
“而我呢，证人只有夜白，证据只有这封信，信的事情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信不信得看皇上，”祝九九叹气，“至于夜白，不仅人脉、势力不及太子，更重要的是……”
她睁开眼睛，目光烈烈：“皇上不喜夜白！”
“所以，你明白了吧？”
“完全明白了。”小月恍悟，“皇上不喜四殿下，所以，在四殿下和太子之争中，他绝对不会为了四殿下去牺牲太子。”
祝九九点头，幽幽的说道：“欲毁人，先毁其名。”
小月用力点头，几乎有点兴奋的道：“小姐，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祝九九缓缓道：“我的名声曾经也很好，你知道我的名声是怎么坏掉的吗？”
小月迟疑了一下：“在您去年的生日宴上，您和四殿下被算计了……”
“所以，我要以牙还牙。”祝九九的目光变得异常森冷，“他们怎么对付我的，我就怎么对付他们！”
小月突然觉得屋子好冷，脑子却反应很快：“听说四殿下的生日快到了？”
祝九九微笑：“嗯，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