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死了？”
次日晚上，祝小星听到蔡菜儿带回来的消息，大为震惊：“我昨天晚上见到他的时候，他伤势虽然严重，却没有伤及性命，怎的突然就没了？”
蔡菜儿刚去往生寺送药品回来，边擦汗边道：“寺里的僧人说他早上喝完药后体温升高，身体烧得厉害，大夫用什么药都没用，中午时就去了，大夫说他可能是长年吃素，又经常彻夜念经，身体比较虚弱，生了一场大病就撑不住了。”
祝小星瞠着眼睛，半晌才道：“可惜了……”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轻松不少。
连续三年了，她每个月都去那么远的往生寺给祝九九的父母上香，大冬天的也要去，她受够了。
往生寺出了那样的事，云深又死了，她有充分的理由不去。
挺好的。
蔡菜儿低声道：“小姐，您要不要写一封信去北方，告知云深的事？”
祝小星想了一想：“不用，云深那边的接头人知道该怎么做，我还是按兵不动比较好。”
她冒充祝九九的妹妹回到京城后，在接下来的整整五年里都按兵不动，乖乖当好祝二小姐，这才成功的骗过了祝九九。
所以，在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她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蔡菜儿点头：“这样也好，毕竟您才刚刚接手祝府，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对了，那个罗故的夫人怎么样了？”祝小星忽然想到那个给往生寺带来灾祸的“菇夫人”，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应该死了。”蔡菜儿道，“我傍晚进城的时候，听到有人议论说菇夫人的尸体今日下午出现了，她被装在一个大麻袋里，丢在罗府门口，因为她的脸皮被割掉了，看不出模样，罗府的人便将尸体送去衙门检验。”
“这个罗故还真是惨啊。”祝小星听得啧啧摇头，“面容被毁，成了怪物，还在酒后误杀儿子，正室自尽，现在最喜欢的妾室也被杀了，他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赶紧去死。”
蔡菜儿笑道：“他这几日一直在京城休养，太子殿下有心拉拢他，他总是避而不见，看来是不想加入太子一党的，早点死了才好。”
祝小星悠然：“他敢得罪太子，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一夜过后。
京城传出一条不大不小的消息，那具尸体确实是罗故的爱妾菇夫人，她遇害时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死因据说是摔死。
认识罗故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说罗故的命运也太惨了。
“罗故”更是气疯了。
他站在菇夫人的尸体前，红着眼睛，声音嘶哑如受伤的野兽：“她真的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他身侧的仵作小心翼翼的道：“千真万确。”
“罗故”好一会儿不说话，只有身体在微微颤抖。
虽然他戴着面具，旁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却看到了他眼里的红丝与泪光。
“阿菇，”好一会儿后，“罗故”才哆嗦着手，轻抚菇夫人的脸，哽着声音道，“你是唯一一个不害怕我脸丑的女人，还是唯一一个知道我不能人道后还愿意跟着我的女人，我只想跟你过一辈子，没想到……”
仵作和府尹在旁边听得惊讶不已。
罗故不能人道？
这么说来，菇夫人怀的孩子是罗故此生唯一的血脉？那罗故岂不是要绝后了？
“呜——你怎么能这样走了呢？”“罗故”愈说愈伤心，将菇夫人抱在怀里，“你怀了我的孩子，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还说什么要给我一个惊喜，呜呜，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真是没用……”
仵作还好，府尹看到“罗故”的行为，脸上现出不适之色。
菇夫人的脸被割掉了大半张脸皮，看着极为狰狞，要不是尸体戴着半边蝴蝶面具，穿着、首饰、身体特征等也跟被劫走的菇夫人一致，根本看不出是何人。
加上菇夫人死了两天，身体有异味，一般人哪里敢碰她。
“罗故”哭了一阵才放开尸体，发誓：“阿菇你放心，我一定会抓到凶手，将他们碎尸万段，为你和孩子报仇！”
他转头看向府尹，猩红的眼里透着杀气与疯狂：“那些山匪可有消息？”
府尹摇头：“目前尚未有消息，但请罗大人放心，本官一定会全力追查到底。”
说完后他补充：“皇上那边也传了口谕，要求本官务必抓到凶手，绝不可让他们逍遥法外。”
“罗故”恨恨的道：“这些山匪杀了我最爱的女人和唯一的孩子，我与他们不共戴天，我发誓，一日不为母子俩报仇，我一日不回洛城！”
说罢他抱起菇夫人的尸体，盯着府尹道：“我不想让我的女人和孩子躺在这种鬼地方，我要把她们带走。”
府尹想说案情重大，需要多留尸体几日以备调查，但触到“罗故”那双猩红得如同野兽一般的眼睛，他又怕刺激“罗故”，只得道：“自然可以。”
“罗故”带尸体离开府衙的当天傍晚，就派人将菇夫人的棺材送去洛城，说要将她安葬在洛家的墓园里。
菇夫人是侧室，又没有孩子，能够入葬洛家的墓园，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但只有祝九九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个菇夫人是假的。
夜白派人找到一具早孕病死的女子尸体，让人将她的脸皮割掉，戴上“菇夫人”的面具，穿上“菇夫人”的衣服和首饰，再将其尸体装进麻袋中，丢在罗府的大门前，以此制造“菇夫人”被杀的事实。
至于数天前深夜闯进往生寺劫走“菇夫人”的那伙山匪，当然是夜白派人和祝九九表演的一出戏。
因此，这具假尸体必须要尽快处理掉，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接下来几天，夜白与府衙一起追查凶手的下落。
他们抓捕了很多可疑人物，其中有几个还是真正的逃犯，却没有一个是杀害“菇夫人”的凶手。
直到五六日之后，府尹才收到一封信。
信上写着：罗故杀我一千兄弟，我们便杀了他的女人和孩子，为我们的兄弟报仇，如今我们决意投奔乌荻国大军，罗故有种就来找我们。
落款是一个用鲜血所画的骷髅头标记。
随附这封信的，还有另外半张蝴蝶面具。
府尹看完信后立刻去见夜白，将信和面具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