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么,谁还能为了这有小五十多年的一个账单去死一次下去问问亲爹,这是真的么?
就是你下去了,你那亲爹都死了小五十年了,都不知道投胎到哪儿去了,找的着人么?
所以呢,那边就都不说话了,本来打算出头的几个也消音儿消停的坐着了。
半晌,苏娇大表姐开口,“那么,小叔,你的意思是,这钱……”
“钱不用你们还了,反正我已经都还完了。”苏老爷子说道。
话一说完,马上响起一片吐气声,旁支那边都松了口气。
苏凌抽抽嘴角,心说真是小市民啊,平时仁义道德什么的挂在嘴边,什么大家闺秀什么圣人之言什么尊师重道的,一遇到掏钱的事儿,都躲闪了,一说不用他们管了,这一个个脸上的表情,真让人觉得恶心。
陈然到时觉得没什么,人之常情而已,毕竟人家也要生活,突然被告知已经死去多年的老爹给他们留下一大笔债务要还,换个人都会有这种表情的。
“从今往后,你们的事情也不用来找我了,我对你们的责任,到此为止,该走的就都走吧。”苏老爷子摆摆手,实在不乐意看这群人脸上戴的那些面具。
“怎么?话说得还不够清楚么?还是打算留下来把这里的债务算算,老爷子说你们父亲的债务可以一笔勾销,我这里可是还有一大笔债务要和你们算算呢。”
“那个,小叔,突然想起我家里还有点事,先走了,今年元宵节就不陪你过了,您老保重……”被推出来的那个男人第一个开口道,老爷子没回音儿,摆摆手。
有一就有二,识相的都接二连三的用这个或那样的理由离开了,毕竟人家话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了,他们也没有在自找苦吃的必要了,见好就收吧。
十分钟不到,屋子里就剩下苏娇大表姐一个人了。
苏家这边还觉得奇怪呢,心说这老婆子是被刺激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是有什么话要说?待在这光坐着不说话这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老太婆终于开口,“小叔,这就是你的目的么?为了彻底的摆脱我们?”
苏老爷子被气乐了,“为什么这么说?你们本来也不是我的责任。”
“那为什么一定要挑今天说,还要挑她回来的时候……”目光紧紧盯着苏娇。
“我挑什么日子还用向你报备么,我看是不是这么多年我对你们的容忍太过了,一个个都想爬到我脑袋上了。”苏老爷子重重的敲了敲龙头杖。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苏老太太也开口了,“我们老两口念着旧情,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你们兄妹,自问无愧于心,无论你们有什么难题丢过来,即使我不要我这张老脸求人我都帮你们办好,我自己子女都没有这个待遇,你还想如何?”
“我……”
“拿着你父亲的东西,走。”苏老爷子发话了。
苏娇摸摸鼻子,她老爹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就这么直白的把话说出来,没看到老太太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么,就不能婉转点。
“我父亲的话应该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家从来不欠你们任何东西,一切不过是大伯自说自话,现在,我们全家想安安稳稳过一个元宵节,请问你是否可以离开了?”最后一句话,苏羽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大过节的,让大表姐一个人出去也不好,还是我给她送回去吧,毕竟孤家寡人的,也不容易。”苏二少微弱的近乎为零的同情心作祟了,起身就要去搀扶老太太。
“不用你们假好心,我自己会走。”苏娇大表姐起身,慢慢的往外走,背影有些凄凉。
只是没人觉得可怜罢了,这一切都是他们自找的不是么,别人给一些施舍,觉得人很好,但是时间长了就觉得是理所当然,敢问,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理所当然的事情呢,做什么不都是要等价交换的么?
仗着亲情你肆无忌惮的索取,却忘记了,对方也是人,对方也有累的时候,也有人受不了的时候。一时的沉默不代表永远的沉寂。
人啊,做事情还是讲究适可而止为好。
等没外人了,周围气氛才变得不那么紧绷。苏老爷子也恢复了往日慈祥的面容。
“然然,让你看笑话了。”
至于为什么不问陈昕,理由很简单,从陈昕第一天到这边开始,就天天听这些女人男人磨磨唧唧,早就见怪不怪了,虽然对苏老爷子还是有那么点成见在,不过已经好很多了,最起码不会像一开始那样和苏老爷子处处作对了。
陈然摇摇头,“有些事情早解决比晚解决要好,只是,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可能他们也……”
“不,”苏老太太打断她的话,“这和你没关系,孩子,我们知道你顾及着我们的面子没有和他们一般见识,如果不是我们的话,你也犯不上受到那样的侮辱,说到底,还是我们的错。”
“妈,你说什么呢?”苏娇不乐意了,这话不是直接把陈然给划出去了么,她老妈这是什么意思?
“我……”苏老太太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张张嘴,又闭上了。
苏老爷子瞪了她一眼,明知道对这个孩子全是亏欠,还这么往外推人家,如果决定这么对待她的话,那干嘛非要让她们大老远的回来,陈然腿正在康复期根本受不了长期奔波,这不是给人家添堵呢么,万一真的落下什么后遗症,他们老两口怎么面对闺女。
“没事没事,”陈然摆摆手,完全能看出来老太太是无心的,“我懂你的意思的。”
其实陈然这句话原本想打消苏老太太的顾虑,更何况,她是真的没往心里去。但是听在老爷子耳朵里,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完了,这孩子是记仇了。
对于“外姓人”这个让人觉得特别不舒服的称呼,在苏家根本就不存在,只是刚才被那几个没长脑袋的家伙拽出来说了好几遍,也难保不了解苏家情况的陈然会多想,按照通常来说,外孙女永远没有孙女来的亲么。
“然然,我们不是……”苏老爷子着急想说点什么。
苏二少见状,笑着摆摆手,“爹,你啥也别说了,honey说没事就是没事,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们别多想。”老爷子不了解陈然,他这个从小看着那丫头长大的小舅舅能不了解么,这孩子对自家人完全没什么心眼,根本就不会多想,说什么自然就是字面的意思。
苏老爷子一直很睿智,只不过面对这个快三十年只见过一次(医院那段时间不算),并且还没给对方留下多么美好回忆的外孙女,总应对的小心翼翼,完全不像对待自己那几个孙子孙女似的,该骂骂该打打(当然,打的是孙子,唯一的孙女那是捧在手心里的)。
苏羽跟着点头,“没事的,别多想,这丫头就是这样,如果有委屈绝对不会憋着不说的。”转过头看向正在剥橘子的陈然,“honey,你们要不要上楼休息一下,坐车坐了那么长时间……”
陈昕起身,“姐,我抬你上去……”
陈然:抬……
苏老太太见状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在楼下收拾出来两间客房,也不算是客房,以前娇娇小时候的卧室,不过后来长大了就死活不在一楼了,里面摆设还没变,我换了床单和被罩,直接就能进去住。”
“也好,然然腿不方便,在一楼比较便捷,”苏老爷子点点头,再次威严的扫视了一下自家孩子,“你们几个这两天给我消停点,让然然静养知道不,别疯得太厉害,耽误我外孙女养身子,否则……”狠狠地敲了敲龙头杖,“都给我到部队回笼去!”
众人:……
没听到儿子们的回答很不满意,苏老爷子挑眉。
“是!”响亮的声音响起,虽然里面有多少的不甘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苏老爷子这才算满意的点点头,摆摆手示意该干嘛干嘛。
众人忙散了,不过陈昕被硬拽着留下——陪老爷子下棋,没办法,众多孩子中只有这个算是土生土长的z国人,而且对围棋这种很古老的发明比较拿手,而且陈昕有个毛病,一想事情的时候就喜欢拿着围棋子摆弄,也因为如此,陈昕常年带着几颗棋子。
结果某天陈昕在客厅想着怎么样才能把这些家伙给不伤感情的大前提下给送走的时候,被老爷子给发现了,硬拽过去下了一盘棋,大杀老爷子,直接把老爷子棋瘾给勾出来了,于是,隔三差五陈昕便被拽过来陪他下棋——陈昕真心不乐意,但总不能违了老人的心意,只能硬着头皮上。
苏家几兄弟见状忙把水果茶水摆上,人便闪没影儿了——开玩笑,这种情况再站在一旁,只有被训的份儿,他们这岁数可不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了,经不起部队那折磨死人的训练,送进去完全是找死。
虽说他们不算绝对聪明吧,但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赶紧撤了……
苏老太太把陈然推到准备好的客房,里面摆设和家里面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桌子上面的照片里的人比较年轻,当然,苏娇现在也不老。
“然然,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晚饭好了我叫你,饿了这边有点心,我放在桌子上了。”苏老太太显然还惦记着刚才自己说错话的事情,声音变得都有些小心翼翼。
陈然在自家弟弟的帮助下躺在床上,枕头边上放着一本专业书——这是陈然的习惯,睡不着的时候看一会儿,挑眉看向陈昕,却见他也一脸迷茫呢。
陈然叹了口气,老人们的这种情绪叫什么呢,近乡情怯么?好像不是太适合。
“有事就叫人,我们就在大厅。”说完苏老太太就要出去。
“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