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别跪着了，那位爷已经走了，快起来吧。”
“老秦，快起来啊……”
“老秦……”
一同看守城门的军士看着远远离去的背影，又看看一个头磕在地上，跪在那儿不敢动弹的秦姓军士，又是好笑又有些愤怒。
同样的身份，让他心中也有些兔死狐悲的念头。
这就是修士和凡人之间的鸿沟啊。
他们两个也算是官家的人了，吃皇粮当公差。
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几郎当岁的少年，竟然在大街上就这么对待自己的同伴。
真是是可忍……
不忍也得忍啊。
“老秦，你怎么了？”
叫了几声那跪着的秦姓军士也没起身，同伴上前一看，顿时呆了。
就看那铁链子反捆住了秦姓军士的手脚，被那修士拧巴拧巴跟捏泥巴一样捏成了一团。
两下铁链搅和在了一起，这下只有去铁匠铺才能慢慢的将这铁链凿开才行了。
“去去去……”
“瞧什么热闹，再看都把你们下狱。”
围观百姓一哄而散。
一瞬间那两个军士心中又是找回了一点自信，看来自己还不是最底层，起码拿捏这些百姓还是得心应手的。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啃烂泥。
这个人吃人的社会，一层层，一级级，层层盘剥，级级欺压，让人喘不过气来，千古以来都是如此。
……
“小二，给我上两道拿手的好菜，烫一壶好酒。”
想起江夏镇上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到那英雄好汉是每每住店打尖都是要上两斤熟牛肉，来一壶好酒。
陈凡也是有些意气风发。
不过咱是修士，不能那么粗俗，熟牛肉就不要了。
“公子爷，咱们酒楼最出名的菜便是葱爆鱼唇肉和清炒雀舌，要不给您老人家上了尝尝，再来一壶二十年的女儿红？”
“这葱爆鱼唇肉和清炒雀舌有什么讲究？”
女儿红陈凡倒是知道，但这两样菜听起来却是奇奇怪怪。
“这葱爆鱼唇肉是取那浔江大鲤鱼鱼唇下面的一块活肉，而清炒雀舌用的是青州府城外，卧龙山中锦鸡鸡舌。每一道菜，便要用上六十六条活鲤鱼和九十九只锦鸡。这可是咱们店拿手的菜色，在这青州府城中那也是响当当的。”
“那鲤鱼和锦鸡呢？”
“那当然是活不了了，后厨取了这两块肉，剩下来的就都扔了。”
“扔了？”
这下连陈凡也有些惊讶了，这手笔，还真是不一般啊。
“行，那就一样给我来一份吧。”
“好嘞，客官，这两样菜做起来也不容易，这鱼唇肉和鸡舌都是现取的，你老人家稍等，另外……是不是把账给先会了……”
小二说起来也有些忐忑，开门做生意，断没有先会账再吃饭的道理。
不过陈凡看起来不过是毛头小伙子，这两样菜成本又是不菲，小二也怕这位小爷是个愣头青，来吃霸王餐。
“你……”
陈凡真有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堂堂一个修士，竟然被人当成是吃霸王餐的。
“啪……”
掏出了一小锭金子，拍在了桌上。
“这锭金子存在柜上，这两样菜每样你给我上两份。”
“啊……”
小二有些摸不着头脑。
“公子爷，咱们酒楼做的是诚信买卖，绝不缺斤少两，一份公子爷肯定够吃了。”
“怎么地，钱没给够么？”
“啪……”
陈凡又是拍出一小锭金子。
“我就是想吃一盘倒一盘，行不行？”
叫你特么的狗眼看人低，老子用钱砸死你。
“够了够了……”
小二心知得罪了这位小爷，不敢再说话，两锭金子也不去拿了，灰溜溜的下楼赶紧下菜去了。
小二也是机灵，人家两锭金子都摆这儿了，就说明不差钱。
要真是上手先拿一锭，还不定把人得罪成什么样呢。
“嘿……，这都叫什么事啊……”
陈凡心中也是有些郁闷，进个城，吃个饭，净碰上这种破事，难不成自己身上真是有那么一股子土疙瘩味吗。
怎么走哪都有那不长眼的人来踩自己两下啊。
“蹬蹬蹬……”
楼梯上又是一阵响动，就看那店小二端着个碟子，提这个茶壶上来了。
“公子爷，您老先等着，尝一尝咱们店的新茶和桂花糕，后厨正准备着，只是这时间可能有点长。”
“行，放下吧。”
“那个……”
小二脸上浮现为难之色。
“公子爷，你看这两份菜您老人家要吃不完也是浪费，不如就各减一份，点个一份尝个鲜，小店再送一个油焖鹿蹄筋，您看怎么样？”
陈凡有些纳闷。
“你不是傻了吧，有钱不挣，还是当我吃不起啊。”
“那个……那个……，小店有位常客，刚刚到店，点了这两样菜式。只是这两样菜甚是名贵，平常点的人却不多，而且这鲤鱼和锦鸡都是现杀现取，活物养起来也麻烦……”
小二还没说完，陈凡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是自己点多了呗，害他们没菜卖了，让自己匀一个出去。
你特么不早说啊，一上来就说还能有商有量。
先是说什么不能浪费，接着又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说自己怎么怎么难，做这道菜如何的不容易。
那又怎么样，关我毛事啊。
“不行，就要每样两份。”
“客官……”
“啪……”
两锭金锞子拍在了桌上。
“你要觉得我会赖账，就把这两锭金子先拿去，菜就别想我退了。”
小二一楞，想到自己刚开始让客人先付账的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得去了。
嘬一口新茶，取了片桂花糕扔在嘴里，心中太特么爽了。
一上午受的鸟气，好像也都出掉了。
“算了吧，等两份菜上来，让那小二端一份给那位客人吧。”
陈凡心中也有点好笑，自己怎么就一下气量变得这么小了，这生的是哪门子气啊。
“谁这么嚣张啊，带本姑娘去瞧瞧。”
楼梯声又是响起。
“是你！”
陈凡和那上来之人同时叫了起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赤柱县松山学府别院中见过的澹台弦月。
“你……你是专门来看我的么。”
澹台弦月好似想起了什么，当日离开赤柱县的时候，自己好像和陈凡说过，让他来青州府城来找自己的话。
想不到这小子心眼这么实在，这才几天啊，就追过来了。
“啊？”
“嗯嗯……”
陈凡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澹台弦月的话早就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嗯嗯啊啊的含糊应付了几下。
店小二一看二人竟然相识，心中松了口气，悄悄的溜下去了。
“你这呆子，我也没叫你这么快就来啊，你才入那紫气学院，又得从头修炼那什么《紫气炼体法》，应当先刻苦修炼，把修为提上去才是。”
“哦……，对……”
“你能来看我，我很开心，不过你只能在这儿待一天，我陪你到青州府城各处走走，你就回去吧，等你修成了铁身，到时候再来。”
“啊……，是啊……”
“你怎么不说话啊，老是嗯嗯啊啊的，一直净是我说话了。”
澹台弦月跟个小母鸡似的，“咯咯咯”的说了一气，把肚子里的话竹筒倒豆子般的都倒了出来，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能说什么，我也很无奈啊。”
陈凡心中一阵郁闷，总不能说自己其实不是来找她的，自己只是想到那青州府城的御风楼打听点事情而已，姑娘你自作多情了您呐。
这人家还不得立马翻脸啊。
再者说了，就算不是来找她的，人家姑娘这么一说，那也必须是来找她的了。
“那个……嗯……，我听你的。”
陈凡挠挠头，这种事，咱没经验啊，那次在黄瘴岭中，远远的倒是看到那公羊火和柳菲儿拉拉扯扯的十分亲热。
唉，可惜了那厮是个短命鬼，不然往后倒能讨教一二。
就在二人尴尬的时候，店小二却是上菜来了。
“公子爷，你点的菜上齐了，两盘葱爆鱼唇肉，两盘清炒雀舌，一壶二十年女儿红，您老慢用。”
“对了，你点两份菜做什么？”
“那个……，我掐指一算，知道你要来，就提前点了。”
至于之前说的什么吃一盘倒一盘，这种话在人家姑娘面前陈凡可是说不出口，他也是个要脸的人。
“噗呲……，你就哄我吧。”
说来也是奇怪，这种陈凡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澹台弦月听在耳里貌似还十分的开心，主动的给陈凡倒上了酒，夹起了菜。
陈凡心中一动，自己干什么来了，不是到这青州府城的御风楼来打听消息了么。
自己是个土包子，眼前这位可是修真世家的小姐啊。
自己不知道的事，人家说不定门清啊，干嘛要舍近求远呢。
“那个黑眼……，不，澹台姑娘，有个事我想问问你。”
澹台弦月一张俏脸眼见的就要黑了下来，上次和陈凡比试时，被一记头打撞出黑眼圈来的事情，可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回去之后，她便对丫鬟小翠下了封口令，这事要是传出了，立刻就将她嫁给门房里那看门的王二瘸子。
这件事实在是在陈凡脑海里留下印象太深，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还好他还算机灵，及时的改了口，否则的话只怕打听消息的计划就要无疾而终了。
“你知不知道摄魂草、金剑草、木樨花、水甘兰、石附子、火兰根这几样东西？”
“你找这些东西做什么？那金剑草、木樨花、水甘兰、石附子、火兰根倒还罢了，那摄摄魂草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啊？那又是为何？”
“这金剑草、木樨花、水甘兰、石附子、火兰根都是寻常的灵草，我家马房喂马大半都是这些东西。”
“啊！”
陈凡顿时吓尿了，这炼丹的药草用来喂马？这得奢遮到什么程度啊。
澹台弦月一看他脸上表情，便知道误会了。
“喂马的都是长势不好，当做杂草除去的灵草。那些上百年份的药草，谁会用来喂马啊，当然都是炼制丹药了。”
灵草是吸收天地灵气长成，天地灵力就那么多，在灵草生长的过程中，会把那些长势不好的灵草除去，免得分去本就有限的灵力。
种下去一百棵灵草，被当做杂草除去的得有九十棵。
只有一成被留下来，能够达到炼制丹药的门槛。
当然，这事情陈凡也不会懂，只是似懂非懂的听了。
在美女面前他也不好意思多问，不想被人瞧不起。
“不过那摄魂草，却是修真界那些宵小用来炼制害人的东西的，有多少女修都折在这个害人的玩意儿上面，你问它做什么？”
姑娘说着说着柳眉倒竖起来，一幅兴师问罪的模样。
原来如此。
陈凡心中现下了然。
孵化灵兽，本就要以主人的意志代替那灵兽的意志，怪不得要用这东西。
有自己意志的叫做妖兽，用主人的意志代替了自身意志的妖兽才是灵兽。
“哦，是我从学院里领的任务，让我搜集这些药草，我哪里知道炼制什么丹药啊。”
澹台弦月眉头轻蹙，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料你也没这个本事。”
得，不经意之间，就被鄙视了。
“不知你要这几样药草，是要多少年份的？”
“摄魂草是要一百年份以上的，其他的……倒是无所谓。”
那些药草陈凡已经记得滚瓜烂熟。
“啊？年份无所谓？”
澹台弦月也是有些无语，实在是搞不懂紫火学院派给学生这种任务做什么。
“你们学院让你搜集这些药草喂马啊？不会你们学院让你去做马夫的差事吧。”
“没有没有，你想哪儿去了。”
陈凡连连否认，开玩笑，想他一个堂堂修真界的未来之星，怎么会去做这种事。
澹台弦月却是不知道，陈凡找那五种灵草却是用来炼丹的。
按照道理来说，只要是灵草都能用来炼丹。
只是灵草年份越短，炼出来的丹药药性就越弱。
要知道炼丹绝大部分时候，都是要修士催动丹火来炼制的。
而催动丹火便要耗费法力，如果炼制出来的丹药蕴含的灵力还抵不了耗费的法力，那还炼丹干嘛。
这就像是造假币，花了两百文的成本，造出了一百文的铜钱来，那不是把人大牙都笑掉了么。
不过陈凡炼制丹药根本不是用的丹火啊，他是用的紫火梵空阵引下太阳真火来炼丹，即便是药材里蕴含的药力低了点，反正也不用自己耗费法力，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这特么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