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之余的小插曲,方知知也未放在心上,心里心心念念的还是案子的事情。
过了不久,王氏布庄的侍女去而复返。
“两位请进,夫人有请。”
方知知问问颔首,然后和狼哥进入布庄,穿过前厅和中院,来到后宅之中。
院子里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孔武有力的壮汉,将王氏的兰房保护的严严实实。
方知知一看这阵仗,就知道王氏这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侍女领着方知知到了兰房前,推开了门。
方知知回身对狼哥吩咐了一声,“你现在外面等我。”
女眷的兰房,外男是不能随便进入的,这点规矩狼哥还是懂的,便跟着护院站在一块,守在外面。
进入房间之后,方知知一眼便看见王氏坐在床上抱着孩子,她的面容十分憔悴,显然是这些天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
“王掌柜,又见面了。”
王氏将孩子抱在怀里,脸上露出笑意来。
“方会长快请坐,桌上有刚沏的热茶。”
方知知笑着点了点头,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为自己倒了一盏茶。
王氏轻轻拍打着襁褓里的孩子,抬起憔悴的脸看向方知知,“方会长,你今天来寻我所为何事?”
方知知看了一眼襁褓里肉嘟嘟的孩子,伸手逗了逗他。
“王掌柜应该听说京城里有很多孩子丢了吧?”
听闻此事,王氏夫人脸上变了变,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听说了,我还听说我家儿子是唯一找回来的一个,所以我每天都惶惶不安,担心那些恶贼还会再来。”
话音落下,王氏夫人眼中露出不解之色,“方会长提及此事是什么意思。”
“事情是这样的,不久前宝商街的张家珠宝行也丢了一个孩子,张公子委托我调查此事,我现在已经有所眉目。”
王氏夫人一听,语气匆忙问道:“方会长你查出来贼人是谁了?”
方知知点了点头,缓缓道:“此人是一个心思歹毒的道士,他企图偷走八十一个孩子,用孩子们的心炼丹。”
一听此话,王氏脸色煞白,她用衣袖掩嘴,颤抖着说道:“尽然有这等可恨之人,姑娘何不告诉官府,速速将其拿下。”
官府……
方知知心中无力吐槽,官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这一点她并不打算告诉王氏。
“王掌柜,我来寻你就是因为官府找不到这道士藏在哪,而这八十一个孩子已经被抓走了八十个,只要凑够了最后一个,这些孩子就会被挖走心脏,死于非命,所以我想过来跟你商量商量,在你家设局,引蛇出洞,他们现在应该很想赶快抓到最后一个孩子。”
王氏经商多年,并不是那种一无所知的闺中妇人,她一听方知知的话顿时便明她的意图。
“方会长,你……你难道是想用我儿子当诱饵?”
王氏表情变得惊慌失措,用力的抱住自己的孩子,眼神也变得警惕起来。
方知知见她如此,便明白她不情愿。
“王掌柜,我知道孩子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肯定舍不得让孩子犯险,我也不想为难你,所以我只问一次,你可愿意为了那八十个孩子的性命,让小少爷冒一次险。”
王氏脸色露出挣扎之色,她眉头紧锁,憔悴的面容越发凄苦。
过了良久,王氏嗓音颤抖着开了口。
“方会长,我知道你是好人,也很心疼那八十个孩子,但是做娘的都是这么自私,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冒险。”
闻言,方知知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来。
“嗯,我明白,人之常情。”
深深吸了一口气,方知知眸子里浮现些许无奈,“今日多有打扰,告辞。”
话音一落,方知知推门而去,王氏嘴唇动了动,终究是忍住了。
狼哥一看方知知出来,连忙问道:“怎么样?”
方知知摇了摇头,“不成,王掌柜舍不得孩子冒险。”
闻言,狼哥咂了咂嘴,“奶奶的,我要是能变小就好了,这样就能冒充王家的小少爷。”
嗯?冒充?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青云子这个臭道士知道孩子的生成八字,他又不知道这院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
方知知突然茅塞对开,重新回到兰房之中。
云起云浮,天边透着一抹橘黄色。
铜锣街上一则消息不胫而走,开始向周边的街道,和京城各处扩散。
酒肆茶楼之中,众人议论纷纷。
“听说了吧,铜锣街出了个社牛会,他们从偷婴儿的人手里救下来一个。”
“听说了听说了,据说他们会长放出风声,说在他们的地盘上,没有人能偷走婴儿,还说那些偷婴儿的贼人都是酒囊饭袋。”
“渍渍渍,他们夸下海口,就不怕哪些贼人盯上铜锣街,到时候万一孩子被偷走了,他们岂不是身败名裂。”
除了众人议论纷纷,京城里许多有婴儿的人家,在得知铜锣街社牛会曾救下被偷婴儿的事情之后,纷纷带着孩子搬到了铜锣街来。
一眨眼的功夫,铜锣街的客栈人满为患。
得知此事的方知知顿时懵了,她本意只想让狼哥放出风声嘲讽青云子,但是没想到把京城有孩子的人家都召来了,这可不在方知知的计划之中。
万一这里面有些人家的孩子也是三月二十四巳时出生的,那王氏布庄的准备岂不是白做了……
思索再三,方知知连忙招来狼哥吩咐道:“你去通知铜锣街各家客栈,将门窗封死,也不许登记造册入住人的名单。”
狼哥虽然不明白原由,但是方知知吩咐再来的事情,他觉得准没错,所以立刻便带着小弟四处奔走。
方知知之所以不许客栈登记造册,就是为了让青云子和其同伙分不清住在客栈里的人是谁。
如此一来,哪一家孩子是三月二十四巳时出生的,便无从查验。
总之现在这潭水就是越乱越好,而且乱的同时,必须要让王氏布庄,处于最显眼的位置。
月上西楼,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铜锣街的某处茶楼,三男一女坐在窗边喝茶,表情显得不是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