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皇上板起脸色看向沈明轩。
“沈爱卿来的正好，你认为朕的处置是否妥帖。”
沈明轩微微拱手，斜了一眼大理寺卿，义正言辞的说道：“皇上，臣以为大大的不妥！”
来了！皇上嘴角抽了抽，此人真是一点眼力见没都没有，朕问你只是给你个面子，谁让你真的反驳了。
自从沈明轩做了首辅之后，皇上屡次在他这里碰壁，此刻一肚子槽点，不知道从何吐起。
皇上身体往后一靠，拉长了语调说道：“那沈爱卿认为何处不妥？”
大理寺卿轻轻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愤恨，这沈明轩莫不是打算赶尽杀绝？
哼，他没有证据，又能奈我何？
沈明轩面色冷冷清清，直言不讳道：“臣以为，此事皇上罚的太轻了。”
皇上嘴角弧度缓缓向下，心情不是很好，虽然他对所谓的长生药只是有些好奇，并不觉得真的有效，但是多多少少还是带着些许期待。
现在他冒着风险默许了大理寺卿做了如此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沈明轩还抓着此时不发，万一真的被他查处蛛丝马迹，自己这一世英名不就毁了。
“沈爱卿，此案婴儿尽数找到，无一人夭折，凶犯也已经伏法，在朕看来，对于大理寺卿连降三级已经足以平复人心了。”
皇上的语气不容置疑，沈明轩也明白他的意思。
此事不管皇上知不知情，沈明轩身为臣子都不能追究皇上罪责，但是让一个大理寺卿付出应有的代价，在他看来是毋庸置疑的。
“启禀皇上，婴儿找回乃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要说凶犯都已经伏法，微臣不敢苟同。”
“哦？你的意思是此案还有幕后之人？”
皇上和大理寺卿脸色皆是紧张了起来。
沈明轩嘴角泛着寒意，将皇上和大理寺卿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冷冷开口道：“此案确实还有主犯。”
话音一落，皇上的眼睛露出凛冽的光芒，若是沈明轩敢问他的罪，他就会立即下令除掉沈明轩。
当朝圣上授意臣子谋害婴儿炼丹这种事，决不能传出去。
“主犯是谁？”
默了默，沈明轩抬起清冷的眸子说道：“此案还有一个道士，就是此人想以一个邪方，企图炼制长生药。”
此话一出，皇上和大理寺卿诧异万分。
婴儿失窃案真实的目的，知道的人不多，便是大理寺卿盘出去偷孩子的人，都不知道这些孩子偷回来作何用途。
沈明轩居然连这件事都查到了！
皇上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还是大理寺卿反应快，连忙质问，“沈首辅，此话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此人曾在街上闹市，主动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凭证，得知他是龙虎山道士之后，微臣觉得他行事十分可疑，便派人去龙虎山调查一番，这才发现了此人的阴谋，他居然想以八十一个孩子的心为药引，配合一百零八种药材作出长生药。”
话说到这里，沈明轩目光意味深长的看着皇上，然后再次开口，“微臣在龙虎山上找到了记载着长生药的药方，而且找了医术高超的人看过，她说人心并没有药效，而那一百零八种药材更是药理不同，若真的练出来，吃下去是死是生也未可知。”
听到这里，皇上眸子微微有一丝，再看相大理寺卿的眼神隐隐露出杀机。
深吸一口气，皇上面沉如水的开口，“朕本以为这些歹人抓走婴儿是为了行勒索之事，没想到居然歹毒至此，张全正，朕将你贬为庶民，以肃朝纲你可心服？”
张全正此刻脸色惨白如纸，自己辛苦半生换来的身份地位，居然在一夕之间灰飞烟灭了。
不甘，愤怒，涌上心头，但即便再不甘心又有何用，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说的话覆水难收。
“臣……心服。”
沈明轩心中冷笑一声，虽然没能要了张全正的命，但是能为朝廷拔掉一颗毒瘤也是好的。
张全正当场被拔了官服送出皇宫，当年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如今确是反过来了。
目送失魂落魄的张全正被禁军拖走，沈明轩抱了抱拳。
“皇上，现在那歹毒道士尚未落网，微臣恳请继续调查此事，直到抓捕到他为止。”
皇上看着沈明轩，心中越发不满，朕已经随了他的心愿将张全正贬为庶民，他居然还要继续查。
“沈爱卿这些日子操劳辛苦，后续小事就不必亲力亲为了，让刑部去做就可以了。”
“皇上……”沈明轩还欲在说。
“行了，就这么定了！”
皇上骤然打断了沈明轩的话，然后站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朕乏了，你退下吧。”
“是……”
见皇上不愿意自己继续追查，沈明轩已经笃定了皇上必然知晓此事内情。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即便他再怎么想要匡扶朝纲，也抵不住皇上是个昏君。
夺嫡……
离开御书房的瞬间，这个词浮现在沈明轩心头，三皇子手段卑劣，做事不择手段，而五皇子内敛温和，待人接物张弛有道。
孰好孰坏，沈明轩心里早有判断，只不过碍于忠君爱国的理念，一只没有下定决心参与党争。
但是现在他对皇上心寒至极，不得不动一动心思了。
五皇子……也该接触接触了。
打定了主意，沈明轩大步流星的离开皇宫。
另一边，方才显得困倦的皇上又回到御书房，表情阴翳的坐在椅子上，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扶手。
半晌之后，皇上语气带着怒意喝道：“让云笙滚过来见朕！”
襄王府，三皇子接到太监的通传之后，行色匆匆离开了王府。
面对皇上急召，三皇子表情紧绷，婴儿失窃案告破，他一早就知道了，炼不死药的计划失败，他知道自己要挨骂了。
“沈明轩，又是你坏本王的好事。”
马车之中，襄王萧云笙用力的攥紧了衣袍，对沈明轩可谓是咬牙切齿。
之前因为沈明轩搅局，让襄王在并州培养了一年的私兵付之一炬，旧恨还未揭过，又添了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