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花之蕊不得其解的时候,店小二端着茶已经上了二楼。
听见有人说起“闲王”,也忍不住加入了议论之中。
“闲王?显王,嘿嘿!皇帝给的这个封号的确再合适不过了!”
店小二说着,已经笑嘻嘻地把茶端到二人面前。
看到花蔓和花之蕊脸上的诧异之色,不免热情起来:
“您二位看着面生,倒不像是我们满都香茗的熟客,想必是头一次来满都吧?”
“确实如此。”
花蔓微微点头,然后笑着询问道:
“适才听旁边几位客官和茶博士都说到什么‘闲王’‘显王’的,好像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不知却是怎样一个厉害的角色?”
店小二听问,咧开嘴嘿嘿一笑。
“说起这位闲王,嘿嘿,的确有名得很哪!不止满都,放眼整个苍屏国,那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哦?”花之蕊不禁侧目。
店小二往窗外瞟了一眼,眼神里却似乎还暗含深意。
“这位闲王,可是我们苍屏国的前任太子爷,也就是承平皇帝的儿子,当今圣上的亲侄子!”
店小二说着,把茶盘夹在左腋下,然后双手抱拳,在右边恭敬地举过头顶。
“当年,如果承平皇帝没有突然得病死了,说不定这位爷以后还能做皇帝呢!”
听到这里,花之蕊心里“咯噔”一下。
大概是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两人似乎还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
忍不住又瞧了一眼窗外那远去的背影,脸上竟露出些许同情之色。
“小二哥,你这话说得可就差了!就算承平皇帝没死,只要有咱们嶙王爷在,皇位怎么着也轮不到这个小登徒子身上啊!”
隔壁桌上的客人听了店小二的话,立马扬声反驳。
“对啊,就他这副模样,我们苍屏国要是交到他的手上,还不早就亡了!”
“就是就是!”
旁边又有人三言两语地纷纷附和。
店小二叹息着摇了摇头,向花蔓道:
“对于我们苍屏国的皇帝,夫人想必也有所耳闻吧?当年先帝驾崩,把皇位传给了他的弟弟嶙王爷,也就是我们当今的圣上。”
花蔓微微点头,听店小二继续说道:
“有了新皇帝,这原来的小太子之名自然也就不能作数了。但是,也多亏得我们圣上宅心仁厚啊,登基第一天便封了小太子为‘显王’!”
“名号封得倒是响亮,只可惜了圣上的一片苦心啊!”
店小二还没说完,旁边又有客人忍不住感叹起来。
然后,接二连三,引得周围桌上议论声四起:
“对啊!原本还以为封了小王爷,便能长点出息,谁知这厮竟是如此不成器!”
“吃喝玩乐,倒是样样在行!逗个蛐蛐,赌个博,哪一样少得了他?”
“要不怎么有了这个‘闲王’的外号呢?整日里游手好闲,作威作福!”
……
看到大家说起这位原太子,无不嗤之以鼻,竟无半点怜悯同情之意,花蔓和花之蕊不免都多了几分疑惑。
花蔓端起茶碗抿了两口,平静地说道:
“多半是因为这位原太子,小小年纪便丧了父母,没人管束才致如此。况且男娃娃本就心性活泛,贪玩一些,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为何大家却……”
“这其中还有些缘故,您二位怕是并不清楚。”
店小二又把茶盘拿到身前,表情严肃地向花蔓和花之蕊解释道:
“当年承平皇帝突然驾崩,民间还有一些传闻,说是先帝的死有蹊跷。
据说新帝登基的时候,有几个忠于先帝的大臣和将军还闹了一些动静。
不过我们圣上到底仁慈,对民间的各种议论也不在意,所以并没有把他们怎么样,很快便安抚了下去。”
店小二突然向前探了探头,声音也小了一些。
“本以为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谁曾想,
就在九年前,原来承平皇帝的心腹大将夏无欺夏将军,竟被人举报,说是有谋反之心,据说还有铁证如山。
当时皇上便派人查封了将军府,把夏将军押入了大牢。
然后没过几天,便传出来消息,夏将军在大牢里自尽而死了。”
“看来这位夏将军确实是有谋反之心,畏罪自杀了?”
花之蕊闪动着双眸说道。
店小二摇了摇头,一脸的痛惜。
“在苍屏国,谁不知道威震八方的夏家军?
自我们苍屏国建国以来,夏氏一族便世代效忠朝廷,忠肝义胆,那是与南门家族齐名的!”
“如此说来,这位夏无欺将军却是被人诬陷入狱?”
花之蕊好奇心起,越听越认真。
旁边忽然有人“嘭”的一声,将茶碗猛地掷在桌上,恨恨地道:
“夏将军戎马一生,战功赫赫,没想到最后却被奸人所恶,抱憾而终,怎不令人痛惜?!”
周围皆是叹息声一片。
店小二也长叹一口气,看向花蔓和花之蕊。
“你们道,这举报之人是谁?”
花蔓思索了一会儿,道,
“想必是夏将军以前的仇人?”
花之蕊不禁也有些愤愤不平:
“或者是手下败将,正面打不过,便想出这种阴招来!”
只见店小二不住地摇头。
旁边却早有人耐不住,开口骂了起来:
“会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还能有谁?就是那个打扮得人模狗样的闲王呗!”
花之蕊听得目瞪口呆,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半天才收敛起精神,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就是刚才在楼下,被一群人围着的那位显王爷吗?”
店小二点头,正欲开口,又被旁边一位客官抢了先。
“哼!什么闲王显王的?像他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惜出卖忠良,也配被人叫一声‘王爷’?”
“就是!别说夏将军是被他冤枉的,就算真的谋反,那不也是为了他们父子吗?!
唉……可惜了夏将军的一片忠肝义胆啊!”
还没等花之蕊捋顺这其中的曲折,思绪又被湮没在周围一句句忿忿不平的声讨之中。
“想当年,嶙王爷背后有南门家族相助,承平皇帝却还能能够安稳地坐上这皇位,还不多亏了有夏将军的扶持!
承平皇帝驾崩后,对小太子,夏将军那更是鞍前马后。
谁曾想,这小兔崽子,不感恩也就罢了,竟然还恩将仇报!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这种人,就该整个都拉出去喂狗!”
“老天爷也有不开眼的时候啊!忠良被诬陷,惨死狱中,这叛徒却活得安稳,还招摇过市!”
……
店小二站着又听了一阵,然后耷拉着脑袋,抱着茶盘下楼去了。
“原本还以为,又是个跟我一样的可怜之人,没想到,却是个十足的可恨小人!”
刚刚,花之蕊还满脸的同情。
不过片刻,同情之色,却早已被眼神里的鄙夷和怒火所代替:
“只是没能看清他长得什么模样,要不然,日后见到,肯定见一次就骂一次!”
“既是为人所不齿的小人,我们躲着些也就是了,又何必去招惹他?”
见花之蕊的情绪有些激动,花蔓柔声劝道。
“莫要去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快喝茶吧,马上就凉了。”
花之蕊这才端起茶碗来,却早没了品茗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