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听见了吧?天底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明明就是做贼心虚,现在被逮到了还狡辩!”
王昭昭一下子又挺直了腰板,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
旁边也有些人提出了质疑,
“对啊!怎么就那么巧?况且又没个人证,谁能相信啊?”
胡司园一抬手,周围顿时静了下来。
“花未落,既然你说梁玉英是清白的,那就要拿出真凭实据来才行,只听她的一面之词,如何能够服众?”
花未落想了一下,上前答道,
“司园大人,未落有办法证实梁玉英所言!”
“哦?说来听听!”
“既然梁玉英说是踩进了浣衣坊外的排水沟,那里必然留下了鞋印。我们只需拿着梁玉英的鞋子去排水沟处对比一下,便知真假。”
胡司园疑问道,
“浣衣坊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就算昨晚留了鞋印,难免不被别人又踩过,此刻恐怕早难分辨了吧?”
温小柔挠着头,也有些怀疑,
“是啊!而且就算没人踩,每天光洗衣服倒的水,也够把鞋印冲没了,这会儿还到哪里去对比?”
王昭昭更是很不屑地一笑,
“哼!我当是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呢?这么愚蠢的主意竟也好意思开口?”
花未落却并不生气,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浣衣坊虽然每天都有很多人出入,但是我们都知道花圃有规定,如非特殊紧急的情况,交付衣物只能在中午。因此,从昨晚梁玉英踩过到现在,除了浣衣坊的人,还没有别人去过那里。”
见王昭昭又要张口,花未落接着道,
“就算有人去过浣衣坊,光天化日,明明有宽敞干净的大路,又有谁会故意去往排水沟里踩呢?”
王昭昭踮着脚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又悻悻地站好。
“再说一下浣衣坊浣衣排的水,去过浣衣坊的人都知道,浣衣坊内有一道专门的排水阳沟,直通坊外。当水从坊内流出坊外的时候,冲击就已经很小了,若不是长年累月,根本不会把那么用力踩下去的鞋印冲掉。”
花未落环顾了一周,总结道,
“因此,我才说拿着鞋子去对比一下鞋印便知真假。”
胡司园微笑点颔首,向崔如雪一挥手,
“如雪,昭昭,你们拿着鞋子,带上两个人去对比一下!”
崔如雪和王昭昭答应一声,叫上两个人出去了,也有几个爱看热闹的,自发地跟在了后面。
温小柔也正要跟去瞧个究竟,却被花未落一把拉住。
听花未落跟她交代了几句话之后,这才点点头出去了。
不多时,只见呼啦啦一群人跟在崔如雪后面回来了。
温小柔也进了屋,走到花未落旁边,小声地不知说了些什么,但见花未落点头之后,脸上却露出难掩的喜悦。
“回司园姐姐,浣衣坊外确实有个脚印,与梁玉英的鞋子正好对得上!”
崔如雪如实禀报了对比结果。
王昭昭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反驳,毕竟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而周宝璐的脸色却越发地难看了。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梁玉英所言不虚,故而也就没了嫌疑。那么……”
胡司园有些皱眉,
“线索断了,终究还是没能揪出这个始作俑者!”
众人也是唏嘘声一片。
胡司园正一筹莫展之际,却见花未落悄悄走到崔如雪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崔如雪有些狐疑地看着花未落,只见花未落肯定地点了点头。
于是,崔如雪便走到胡司园旁边,小声地不知又说了些什么。
胡司园迟疑了一下,环顾左右之后,突然高声说道,
“现在,所有人都跟随周师傅到内堂门外站成一排,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进来,更不能离开!待会儿如果被叫到名字,再跟穆堂主进来!”
众人不解,包括周师傅和穆堂主也是一脸懵。但这是司园下的命令,谁也不敢违抗,于是纷纷乖乖地走了出去。
周师傅在门外维持着秩序,并不时地偷眼瞧着里面的情况。
众人出去之后,胡司园向穆怡人道,
“穆堂主,去把花名册拿来,然后逐个叫名字!叫进来之后,由你和崔如雪到里面去检查一下她们的肩膀,看有没有红肿的压痕。如果有,即刻向我汇报!”
穆怡人仍旧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门外的众人,一个一个都被叫了进去。
被叫到的,紧张兮兮;
没被叫到的,看着别人一个个都进去了,进去之后却不见出来,反倒更加忐忑难安。
太阳慢慢爬上了头顶,又慢慢往西边移去。外面的人,越来越少。
直到剩下四五个的时候,内室里突然传来一声兴奋的尖叫,
“找到了!”
崔如雪笑容满面地跑到内堂的外间。
“带过来!”
胡司园见状也舒展开了双眉。
不多时只见穆怡人拉扯着一个相貌平平,中等身材的五阶女官走了出来。
胡司园看着有些面熟,倒不像是刚入园的,只是一时记不起叫什么,于是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入园几年了?在哪个组里?”
“小人名叫甄珠,前面打春时入的园,现在跟在崔掌事手底下干活。”
甄珠看了一眼胡司园,眼神有些闪躲,立马低下了头。
“既然是老人了,为何还这么不懂规矩?”
甄珠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不过还是努力强装出了镇定的样子。
“甄珠不明白司园大人的意思……”
崔如雪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儿见甄珠还不肯认错,于是叉着腰吼了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还装什么糊涂?说!我崔如雪也没亏待过你,你为什么要把晨曦淹死?还要嫁祸给花未落?”
“崔掌事冤枉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甄珠吓得全身一哆嗦,赶紧摇头摆手地反驳。
“死到临头了,还不肯承认!不是你,那你这肩膀怎么解释?”
崔如雪气得咬牙切齿,上来一把就扯烂了甄珠肩上薄褂的领口。
甄珠的右侧肩膀上顿时露出一道红肿的压痕,约莫有巴掌一般宽。
甄珠红着脸,又羞又愧,半天才吞吞吐吐道,
“这……这个……是甄珠不小心撞到了铺沿上……”
“撞到铺沿上能正好撞出个扁担印?!”
崔如雪又一把拽起甄珠的衣领,愤愤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