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小祖宗,你倒是快说,你究竟是端给谁了?晚了可要出大事啊!”
来福一看屠大厨是真的急了,怕是真要出什么大事,也慌了神:
“我端给王爷了,怎么了?”
“果然要出大事啊!”
屠大厨一拍大腿,却似乎还抱着一丝侥幸。
“几时端过去的?王爷吃了没有?”
来福指着地上的碗道:
“早就吃了!我亲眼看着吃下去的,一滴都没剩下,这不是碗都空了吗?”
来福想起刚才王爷吃完燕窝后,脸上露出的满意的笑容,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完了完了!”
屠大厨一屁股墩在身后的凳子上。
来福看着屠大厨,瞬间扫了兴,但又有些隐隐的不安,皱着眉问道:
“王爷吃得很香啊,吃完就睡了,能出什么大事啊?瞧你这一惊一乍的!”
“哎呀,你不知道,那燕窝是我前几天专门挑出来的。光是品相看着就不大好了,我琢磨着八成是有些变质了。”
屠大厨捶胸顿足,抬头看了看已经傻眼的来福,继续道:
“就是怕哪个不长眼的再煮给王爷吃了,闹出毛病来,我才专门在晚上熬的!
你前两天不还说旺财立了大功,要好好伺候吗?我这就是打算端给旺财吃的!你这倒好!”
“你这天杀的,这不是纯心要我的小命吗?干嘛不早说!”
来福回过神来,瞬间火冒三丈。屠大厨也跟着急了起来:
“我一见你就问啦,你不光不答话,还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出声!
刚进了膳房,我又要告诉你,可我话还没说完,又被你抢了过去,还骂骂咧咧地很不服气!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
来福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屠大厨的脑袋,质问起来:
“那不怪你怪谁?就是怪你!
既是喂狗的东西,你不端到狗窝里,为何却放在膳房里?
放也就放了,你自己怎么不好生看着,又到处乱蹿个什么劲?
我只看见了是燕窝,却上哪里知道是不能给人吃的?!”
屠大厨听着有些心虚,只是嘴上仍旧不肯服软:
“我也就只去了趟茅厕的工夫,谁曾想就被你钻了空子!”
来福占了理,越说越来劲:
“你还好意思说我?!天底下哪有像你这么不讲究的大厨?
这边吃的还没收拾利索呢,那边就跑去出恭?!
哎呀呀,想想就恶心!”
屠大厨却是一脸的委屈:
“人有三急嘛!但是,我每次进膳房之前都是仔仔细细净过手的!这王府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屠大厨大手一扬,皱眉道:
“哎呀,现在也别扯那些没用的了,快想想该怎么办吧?”
来福耷拉着脑袋,无奈地叹气。
“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呗!
吃都吃了,总不能扒开王爷的嘴,伸进手去再把燕窝掏出来吧?”
来福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屠大厨,顿时又怒火升腾,恨恨地道:
“都怪你这个破屠户,王爷要真是出点什么事,你就等着脑袋搬家吧!”
屠大厨只觉脖子里凉飕飕的,不禁打了个冷噤,却又强装镇定,心虚地道:
“一碗燕窝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最多就是闹两天肚子吧……”
来福一听,更是急眼了:
“刚才是谁嚷嚷着要出大事的?哦,现在一听要掉脑袋就想撇干净,就成了没什么大碍了?你这脸也翻得忒快了些!”
屠大厨低下头,默不作声。
来福继续道:
“‘没什么大碍’?哼!说得倒轻巧!
那是搁你我身上!别说闹肚子了,就是丢掉半条命也能叫‘没什么大碍’。
但现在,那是王爷啊!咱王爷是什么身份?那是金枝玉叶,岂是咱们能比的?
再说了,咱们王爷的脾气,你难道就不清楚?
高兴了什么都好说,若是不高兴了,哼哼,少根头发都能让你丢半条命!更别说闹肚子或者其他什么事了。”
来福长叹一口气。
“咱们还是自求多福吧!”
屠大厨越听越是恐慌不已,赶紧双手合十在胸前,嘴里不住地念叨着:
“菩萨保佑!王爷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
来福也跪地仰面,虔诚地祈祷起来。
“佛祖庇佑!王爷吉人天相,百毒不侵,一定会安然无事的!”
两人一会儿“菩萨”一会儿“佛祖”地拜了又拜。
拜完之后,来福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严守厢房的任务,便起身往外走。
屠大厨正要问来福到哪里去,却见他出门没走两步又急冲冲地回来了,在膳房内东张西望像是在寻摸着什么似的。
“你找什么呢?”
来福并不答话,伸手拿起一个箩筐,朝着自己脑袋作势拍了下去,却又摇摇头放下了。
想去拔砧板上的菜刀,便一手摁着砧板,一手握住刀把,使劲往上拔了拔,愣是没拔动。
转过身,看见案板上有根擀面杖,便拿起来,掂了掂,似乎很趁手,满意地点点头。
正要走,又瞥见篮子里还有一些鸡蛋,来福顺势挎了起来。
可刚挪了两步,觉得有些沉,又放下了,但好像还有些舍不得。
来福摸了摸身上的口袋,褂子上两个,裤子上两个,都空着,于是从篮子里拿了四个鸡蛋,小心翼翼地往口袋里各放一个进去。
武器、暗器都装备好了,来福横横地又往外走。
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来,冲着屠大厨道:
“你也赶紧操件家伙,跟我一块去守厢房,若能抓个刺客,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屠大厨一听,赶紧站起来,走到灶台前拿起一把大铁勺。
觉得手里有点空,走过来又顺手提起了砧板上的菜刀,对着来福道:
“走吧!”
来福瞠目结舌地盯着屠大厨手里的菜刀,咽了咽口水,然后默不作声地转身走在前面。
两人沿着游廊,一前一后地奔显王厢房而去。
来福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纠结着,要不要把燕窝的事告诉王爷。
若是说了,王爷便会知道燕窝不是自己煮的,就算王爷没事,自己也少不了又被踹几脚。
来福摸了摸自己脸上那烫手的“饺子馅”,心想,算了吧。
但若果真不说,万一王爷真的吃坏了身子,到时候追究起来,再落个“设计暗害”的罪名,本来就被冤枉成细作了,再加上这个,只怕最后得死无葬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