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牛大锤拉停了马车,纵身一跃,稳稳地踩在地上。
“夫人,客栈到了!”
马车上,花蔓先探出头来,伸手把门帘整个掀到了车盖上,然后在车夫的搀扶下跳下了马车。
“蕊儿,下来吧!”
花蔓简单环顾了一周之后,转身对马车内的花之蕊温柔地唤了一声。
紧接着,花之蕊也弯腰走出了马车,花蔓上前伸出左臂。
便见花之蕊如一只洁白的蝴蝶一般,轻盈地飘了下来,脚尖轻轻点地。
花之蕊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她微抬双眸,望向马车旁边的客栈。
客栈分为上下两层,雕梁画栋,碧阑轩窗,却也很是气派。
宽敞的正门上方,横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聚福客栈”。
上下两层由此被分割开来,楼下打尖,楼上住店。
从大门进进出出不间断的客流,不难看出,这间客栈的生意还是不错的。
牛大锤把马拴在了门外的柳树上,然后独自进了客栈。
不多时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块竹牌,来到花蔓面前。
“这是简兄弟早在三天之前就订好的,天字乙号房,就在二楼东首,我刚才已经叫店小二去把门打开了。”
牛大锤把竹牌递给花蔓,然后用手指了指身后客房的方向。
“您二位稍微等我一会儿,我去把行李拿过来,然后就带您二位上去!”
花蔓接过竹牌,微笑点头,感激道,
“那真是有劳牛兄弟了!”
“夫人不必客气!”
牛大锤说着,便去马车里拿出来两个浅灰色麻布包袱,然后带着花蔓和花之蕊进了客栈。
到了客房,牛大锤把包袱安放好,然后对花蔓说道:
“夫人如果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我!您是简兄弟的恩人,那就是我牛大锤的恩人,所以,千万不要客气!
况且简兄弟也再三交待了,一定要将您二位安顿好,我才能离开。”
花蔓摇着手:
“不用了,这一路上已经很麻烦牛兄弟了。现在我们既然住了下来,也就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了。”
随后又说了一些感激有劳之类的话。
牛大锤见花蔓和花之蕊不再有什么安排,便告辞出了客栈。
“坐下喝杯水吧!”
花蔓拉着花之蕊坐到桌前,提起桌上的茶壶,往茶碗里倒了杯水,送到花之蕊的手里。
花之蕊并不言语,双手握着茶碗,又呆呆地出起了神。
花蔓拍了拍花之蕊的肩膀,然后站起身,去整理那两个灰色的大包袱。
“简逾明将军,看上去一介武夫的模样,却没想到还真是个细心的人!
这间客栈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倒是不少,若不是提前订了下来,恐怕我们来的时候早就客满了吧?呵呵!”
花蔓一边整理,一边还不时地看向花之蕊。
“嗯。”花之蕊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我以前倒是听简将军说起过,早年和外域打仗的时候,在路途中,他曾救过一个苍屏国的老人,并且亲自把老人安稳地送回了国。后来,老人的儿子还专门去拜谢过简将军。”
花蔓继续说道:
“看来,这位车夫的父亲,便是简将军当年救下的那位苍屏国老人了。”
“简将军一向仁慈,对兵对民都很好。只是,那件事之后,唉……”
花之蕊叹了口气,言语之中说不尽的悲戚。
“呵呵!现在也是很好的呀!不用再出征打仗,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每天只要喝喝酒种种田,自在随意,岂不更是快活?”
花蔓看着花之蕊笑了笑,花之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嗯,这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总好过我们……”
“咚咚!”房外传来阵阵敲门声。
花之蕊放开茶碗,循声望去。
花蔓瞧了一眼,迅速把包袱系好,然后起身去开了门。
“客官,您的饭菜做好了!”
门外,店小二满脸堆笑,双手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碗筷摆得满满当当:
两碗米饭,两盘菜,一碗汤,都还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两个小一点的空碗,碗里放着汤勺和筷子。
花蔓见状一脸诧异,笑着说道:
“小二哥莫不是弄错了吧?我们才刚住进来,还没有来得及下去点饭菜。”
“错不了错不了!嘿嘿!天字乙号客房,一位夫人,一位小姐。”
店小二说着,点头哈腰,拿眼瞅了瞅花蔓,又瞅了瞅房内。
“就是刚刚来拿竹牌的那位客官点的!让做好之后送上来,还再三嘱咐莫要怠慢了,银子都付过了。您看……”
“哦,既然如此,那就端进来吧!”
花蔓一听,知道是牛大锤,便让开了门。
店小二麻利地把饭菜端到桌上摆放好,然后笑呵呵地伸手请道:
“您二位慢用!如果还有什么吩咐,尽管知会一声,小的定当照顾周全!嘿嘿!”
说完,便弯着腰退了出去,脸上依然保持着喜庆的笑容。
“好的,那麻烦小二哥了!”
花蔓客气地把店小二送出门外,然后关上了房门。
“折腾半天了,快吃点东西吧!”
花蔓坐下来,从衣服里拿张干净的手帕,把一副空碗筷仔细擦了擦。
先把筷子压在一碗米饭上,然后又用汤勺舀了半碗汤,轻轻地放到花之蕊面前。之后才又擦了另一副碗筷,自己使用。
花之蕊先喝了几口汤,然后拿起筷子夹了菜,就着米饭吃了一些。
用完餐食,花之蕊又发起了呆。
花蔓则继续收拾那两个包袱,收拾完又把床铺铺整了一番。
“蕊儿,乏了就到床上睡一觉吧!”
花之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嗯。”
花之蕊答应着,然后轻飘飘地走到床前,和衣躺了下去。
不多时便睡着了,表情恬淡平静。
花蔓拉过被子给花之蕊盖上,自己就坐在床沿上,和蔼地看着那张俊俏的面庞,眼神忽而温柔,忽而悲悯:
她本该生活得无忧无虑,即使在那场变故发生后,她变得忧郁寡言了许多年,但花蔓仍然竭尽所能地,让她重新开朗活泼了起来。
可这几天,她的情绪似乎又变得波动不安。
“大概真的是初来此地,还有些不适应吧!过上几天肯定会好起来的!”
花蔓只能这样安慰起自己……
“姆姆!”
约莫睡了有半个时辰,花之蕊从床上坐了起来。闪动着双眸,叫了一声伫立在窗边的花蔓。
“醒啦?”
花蔓回首,把半掩的窗户紧闭上,然后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姆姆,你帮我梳一下头吧,我想出去走走!”
睡了一觉之后,花之蕊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面上也是容光焕发。
花蔓答应着,来到床前,拿出一把桃木梳子,认真地给花之蕊梳理着秀发。
梳完头,花之蕊走下床,打开一扇窗户。
立时,楼下行人的谈笑声,沿街店铺的叫卖声,一股脑儿全灌了进来。
花之蕊凭阑望去,凡是长街延伸到的地方,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尽显满都的繁华。
少时,花蔓打来一盆清水,叫花之蕊净了面,自己则走过去把窗户重新关闭。
待整理妥当了妆容,花蔓拿过一顶白色的宽沿垂纱帽,给花之蕊戴上之后,两人便携手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