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三章,王爷应该也已知晓,未落自小便游历在外,无拘无束惯了。
因此,即便成了显王妃,未落仍斗胆请求王爷,可以许以未落自由。”
见显王似乎有所迟疑,花未落解释道:
“王爷不必担心,未落所言‘自由’,并非无法无天地任意妄为,而是对于自己喜欢的事情,未落希望可以得到王爷的支持。”
花未落顿了一顿,柔声道:
“未落是花匠,而且十分喜欢这个身份。
虽然如今又多了一个显王妃的名号,但未落仍旧希望,未落花匠的身份并不会受到影响。”
显王俊眉微皱,但随即又舒展开来:
“哈哈,我只是不希望未落姑娘太过辛苦。但是,如果花匠是未落姑娘喜欢的,那便如未落姑娘所想,保持原状吧!”
其实,来找显王之前,花未落心里也没有底。
一则,显王的性格古怪,说不定哪句话就会惹怒了他;
二则,作为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麻雀而言,自己本就无权无势,竟然还能大言不惭地提这么多要求,多多少少也是有些过分。
不过,令花未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于自己这些有些无礼的要求,显王竟然全部答应了。
不仅是答应了,而且还是答应得如此爽快。
不管怎样,目的总算达到了,她又为自己争取到了不少时间,花未落的心里一下子踏实了许多。
而显王,自然心里无时不在希期盼着能够尽早完婚,好让花未落早一天住进王府。
但是又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局势,能娶到如花未落这样的旷世佳人,本就已经是奢望了,又哪敢再有别的妄想?
况且,他一早倾心花未落,也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守护在她身旁,看着她幸福开心而已。
如今,既然花未落有自己的打算,而且,他甚至还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但是作为准丈夫,他觉得,还是应该要尊重和支持她的决定。
于是,两人虽然各怀心事,却又很是默契地相视一笑,然后一前一后,继续遛起乌龟来。
旭日东升,顷刻间,水塘的表面被照得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阳光洒下来,两只乌龟也从水底钻了出来,慵懒地露出龟壳。
龟背上,两个很是乍眼却又无比和谐的名字浮出水面:如意,圆满。
————
早膳过后,显王先让简逾明送花未落回了花圃,自己则由来福跟着进宫去了。
“妹妹何苦如此委屈自己?”
去花圃的路上,简逾明一面驾着马车,一面摇首叹息。
“兄长不必担心,此事小妹自有分寸。”
花未落并未直接回答简逾明的问题,而是微微一笑,宽慰了一句。
“到底是愚兄无能,竟让妹妹毁了这一辈子的幸福,陷于水火……”
简逾明越说越觉得懊恼,语气中满是自责。
“兄长何须自责?此事乃未落一人之决定,跟兄长又有何干?”
花未落一脸严肃:
“况且,有了显王府做后盾,于我们而言,无疑是多了一份势力,多了一个庇护,怎么算,我们都不吃亏。”
“可是,若因此就要搭上妹妹一辈子的幸福……”
简逾明突然回过头来,闪烁的眼神直望着花未落,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只是话还没说完,却被花未落笑着打断了:
“呵呵,兄长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简逾明一愣,却见花未落嫣然一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你我现在皆是苍屏国的平民百姓,能够嫁进显王府,而且还是皇上御赐的正王妃,这可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甚至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啊!
尤其是对于我们这种本就无甚根基的外乡人来说,更可谓是如虎添翼,甚至平步青云。
这等好事,可是多少人整天吃斋念佛,求菩萨都求不来的呢,却偏偏让咱们捡着了,你说咱们这是有多幸运啊!
妹妹这可是享福去了,兄长又何来的‘水火’之说?呵呵!”
看着花未落越是一脸的轻松,简逾明的心里却越是难受得紧。
“妹妹不是不知那显王的名号,背信弃义,残害忠良,而且又毫无实权……”
简逾明一一细数着显王的“恶行”,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花未落脸上的笑意正一点一点褪去。
“说得好听点,是个闲散王爷,说得不好听,那就是皇上养的一条狗……”
“够了!”
花未落突然怒喝一声,倒把简逾明吓了一跳,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得一抖,连马车都不禁跟着晃了晃。
简逾明赶紧坐正了身子,定了定神,把马车驾稳。
“兄长请慎言!切莫忘了你我的身份!”
花未落的声音越发严肃起来。
“闲散王爷也好,皇上身边养的一条狗也罢,但是现在,在未落眼中,他只是未落的夫君而已。
兄长莫要忘了,这位显王也是兄长如今的东家,还请兄长注意措辞和分寸!”
看着简逾明的后背抽搐了一下,花未落心中一阵酸涩,她知道简逾明也是为自己担心。
可是现在,除了进宫,除了复仇,别的,她都不会去想。什么幸福,什么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花未落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她退却了,不但计划落空,还会牵连简逾明和花蔓,于是,依旧保持着声色俱厉:
“嫁进显王府乃皇上亲下的圣旨,难道兄长是要小妹抗旨不成?
兄长曾立于朝野多年,岂会不知抗旨不遵的下场?
难道兄长是希望,小妹大仇未报,如今却又要再添一条罪名,然后四处逃亡吗?”
简逾明被问得哑口无言,只一时语塞,只好专心驾着马车,不再回头。
确切地说,是不敢再回头,一则,害怕分心再致马车不稳;二则实在是害怕看到花未落生气的样子。
虽然嘴上总是兄妹相称,但在心里,简逾明却自始至终都把花未落当做自己的主人,从未变过。
简逾明虽看不见后面的情况,但是却能够听得出,花未落是真的生气了,顿时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
“妹妹莫要生气,适才是愚兄失言了,愚兄向妹妹道歉!”
良久,花未落才缓和了语气:
“小妹并非是生兄长的气,只是如今形势严峻,容不得你我有半点差错。
况且,赐婚一事已成定局,入住显王府只是早晚的问题。兄长又何须做这无谓的纠结?”
简逾明依旧无言,只是眼角突然悄悄地流下两行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