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御琛将他拉开，刚才，若不是郑深及时挡在了自己的前面，他可能真的会因为一时愠怒而杀了杨小茜。
他不相信，安潇潇怎么可能会死？她怎么会死？这绝不可能。
“好，像你这样给金玉墨当走狗的人，想必也不会知道潇潇的确切下落。杨小茜，我不来逼问你，只是今后，自然有你的苦果。”
凌御琛给武警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将人给捆了起来，直接带上警车。
无论她是金玉墨的走狗还是帮手，自然有法律在等待着审判她。
“且慢！”就在这时，聂流云突然朗声喊了一句。
他走到杨小茜的面前，定定望着她的眼睛：“我问你，要你杀我，是金玉墨的命令吗？”
杨小茜的唇角因为郑深的那两个巴掌而流下血来。
但她依旧是冷笑着的，一笑，连牙齿上都是一片鲜红。
“堂姐舍不得杀你，可我知道，留着你始终是个祸害！聂流云，你就是个祸害！”
杨小茜被警方带上了警车，而她凄厉的笑声，却依旧仿佛回荡在仓库的上空。
聂流云踉跄一步，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凌御琛转身就走，而郑深停了一下，对聂流云说道：“聂先生，夫人的下落……”
“我原本想着，要用范大成的下落来换金玉墨告诉我安潇潇的下落，只可惜，我还是太愚蠢了一些，竟然会相信她要跟我做交易。”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范大成的下落，您是知道的了？”郑深又问。
聂流云愣了愣：“你们难道不是找到了范大成，所以才找到这个仓库里来的吗？”
“我们是跟着你来的。事实上，在知道你和金玉墨之间的关系之后，凌总害怕你会有危险，所以一直派人跟着你。”
原来如此。
如今看来，凌御琛还真是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了。
“好，我现在带你们去找范大成。”聂流云说道。
……
然而，他们并没有能够见到范大成。
或者说，凌御琛一行人没能够见到活着的范大成。
当聂流云带着他们来到他所说的那个屋子时，他们只见到了熊熊燃起的火焰。
“范大成在里面——他被我关在那个屋子里，他根本就出不来啊！”聂流云急道。
此时消防车已经赶到，住在这栋楼里的居民也全部都及时撤了出来。
只有范大成，他根本就没法自己出来。
金玉墨在从杨小茜那里收到了地址之后，就立刻派人来放了这一把火。
火势燃得如此之快，让所有的消防人员都无能为力。
聂流云疯了一般想要冲进去救人，却被凌御琛给拦了下来。
“你现在进去，就是找死！”
“是我把他关在这里面的，是我……他出不来，全都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他！”聂流云悔恨不已。
他只想到了，金玉墨如果跟他使诈，那他们就算是知道了这个地址，也没有办法立刻破门而入，范大成不是傻子，不管是跳窗跑还是报警，总有办法不让自己落入金玉墨的手里。
可是他没有想到，金玉墨会狠到直接放火。
火势一起，他根本就没有逃生的希望。
“我早该想到的，既然金玉墨的目的只是灭口，她又怎么会在乎范大成的死活？”聂流云望着这场泼天大火，颓然无力地跪坐在了地上。
这场火，是因他而起的，火场里死掉的那个人，原本可以不必死的。
是他太蠢，竟然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都怪我不好，我以为我可以用范大成来逼金玉墨将安潇潇交出来，可是我低估了她，也高估了我自己。”
凌御琛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明白聂流云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这件事，原本可以有更简单的解决方法。
只要聂流云在抓到了范大成以后，第一时间报警或者告知凌御琛，那么这件事，金玉墨根本就无从下任何狠手。
可是他没有。
因为他知道，范大成是能够指认金玉墨的唯一证人，如果他落进了警方的手里，金玉墨就一定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
他既想救安潇潇，又想救金玉墨。
然而他不知道，这世上的事，没有一件能够两全。
最后往往，两边都抓不住。
当火势稍减之后，消防人员从火场里抬出来一具焦黑的尸体。
虽然尸体的面目已经全非，但是大家心知肚明，这就是范大成无疑。
他死了，金玉墨做的那些事情，也就没有了人证。
凌御琛只远远看了一眼那具尸体，转身就走。
“凌御琛，你等等！”聂流云重新站了起来，哑着嗓子喊了他一声。
他停下脚步。
“刚才……刚才在仓库里，杨小茜说，安潇潇她已经……那会不会是真的？”
“她绝不会死。”凌御琛如此回答。
然后，他就直接上了车，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杨小茜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那个女人和她的堂姐一样，从来就没有半句实话。
安潇潇不会死的，她一定不会死的。
只是不知，此时此刻她究竟在哪里？是又落到了金玉墨的手里，还是逃了出去？
如果她现在是安全的，为什么不跟自己联系？难道，她真的失忆到完全不记得任何人任何事了吗？
凌御琛本就悬着的心，愈发被揪起。
……
入夜。
初冬的夜里，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在大降温的时候来临，下了大概有半个小时，路面上也只凝起了一点冰霜。
半小时后，雪就停了，可夜晚的宁城并没有因为风雪的停止而有半点温暖。
夜晚的街道上，路灯发出的光也似乎只是冷光，冰冷冷没有半点温度。
安潇潇瑟缩着身体，从路边的垃圾桶里翻出了一件破碎的黑色袄子。
这件衣服看起来不算很脏，只是有点破了，一直在往外掉棉絮。
她用这件袄子紧紧地裹住了身体，找了一堵避风的墙，默默地蹲了下来。
她已经在这座城市的街道上晃荡了整整一天了。
可是，除了一开始那个奇奇怪怪的外国男人告诉自己的名字是“安潇潇”以外，对于自己是谁、从何处来又要从何处去这些事，她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