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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性“你！你！放肆！”
督察使怎么也没想到，顾明珠身为堂堂将军夫人，竟然跟自己耍无赖似的做出这种粗鄙行为，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也沾染了感染者的血，慌得不行！
“药呢？药呢？！”
他这会儿也根本顾不上顾明珠了，恐慌的抓着顾明珠的手，急切的想要从她身上找到解药。
顾明珠不由得冷嗤一声，看着督察使这般变化莫测的嘴脸，还真是好笑。
“刚刚大人不是还说，半成品的解药用不了吗？这会儿就能用了？”
他就算再傻，也能瞧得出来顾明珠这是在嘲讽自己，但是在性命面前，他也根本顾不得那些了，顿时恼羞成怒，掐着她的手腕大喊:“药！快给我药！”
顾明珠冷眼盯着他这般失态的样子半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侧目一看，才发现他捏着自己白嫩的手腕，已然变得通红。
“药，也可以给大人。”
她的声音异常冷静，眼底透着摄人心魄的冷厉，仿佛能够洞穿他心底的一切，看的督察使瞳孔一颤。
“但前提是，大人允诺不会乱杀被感染之人。”
督察使自己现在都可能被感染，又怎么可能还会坚持杀人？
“好，好……我答应你，你可以把药给我了吧？”
这会儿只要一想到自己有感染的可能，他也什么也管不了，即便是半成品的药，就算没有用他也得吃！
那可是唯一能救自己性命的机会！
顾明珠这才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一个白瓷药瓶，还不等她将药瓶递过去，反倒是督察使自己急切的抢了过去。
眼看着他因为焦急慌张的甚至洒出去几个药丸，顾明珠看着他这般模样眼神也越发冷了几分。
这就是人性。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在自身性命被威胁的瞬间，却又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之前的所有芥蒂如数打破。
顾明珠眸底闪过些许失望，却也没说什么，转身坐在了一旁的金丝楠木椅子上，甚至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这回，应当有商量的余地了吧。
督察使胡乱的喝了一口茶，将药丸给顺了下去，冷静下来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失态，可光是一想到自己刚刚都是因为顾明珠才可能感染上这疫症。
他心底到底是恼怒的。
“咳咳……即便你是将军夫人，也不能做出这等伤害朝廷命官之事！”
他义正言辞的呵斥着，不过还是有点儿心虚，毕竟他的命还得拜托顾明珠来救。
“若是本官无事，此事便既往不咎，否则，我定要将你告到陛下那儿去！”
顾明珠淡淡的看着督察使半晌，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大人放心，即便大人感染了疫症，臣妇也定会倾尽一生之力，将解药做出来的，但……”
“也请大人记得您刚刚所说的那些话，感染了疫症的人，也是命，不得乱杀无辜。”
她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清冷的眸底闪烁着微光。
“现在，大人和他们已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顾明珠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看的督察使心中气恼，却又知道她所言就是事实。
这回，即便自己不同意，也不得不同意了。
当顾明珠从督察使府中回家里的时候，夜已深。
苏瑞麟手中捻着一本书，悄然翻开一页，发出纸张清脆的声响。
顾明珠刚一推开门，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借着昏黄的烛光下，映衬着他凌厉的下颚线，五官分明又柔和温馨，慵懒的倚靠在床榻边儿，墨发青丝如瀑般倾泄在肩头。
“回来了？”
苏瑞麟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从房门被推开时他就发现她了，不过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站在门口许久也不曾进来。
顾明珠莫名觉得这简单的三个字异常温暖，暖的她心中泛着微微的苦涩。
“用过饭了吗？我去命下人送些饭食来吧，你且坐着歇歇。”
他似乎看出来顾明珠眉眼之间的黯然与疲惫，心知她最近确实压力太大，将书籍放在床边儿，转而从床榻上作势要下来。
“不必了，我先去沐浴吧，你困了便先睡吧。”
顾明珠一低头，看着身上还没换的衣裳，这种关键时期，卫生确实很重要。
还不等苏瑞麟张口说什么，便看着她一溜烟儿跑掉了。
同叔安排了下人为顾明珠准备好沐浴的一应用品，这才退了出去。
她褪下衣裳，缓缓入水中，感受着浑身被温暖包围，心底却依旧泛着凉意。
说起来，她还是不懂，为何同样生而为人，却能如此残忍的说出残害同胞之事。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上辈子估计也和他相差无几，都是同样牺牲他人成全自己的败类……
咕噜噜——
她干脆将头埋入水中，逼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忽而一只大手揽住她的脖颈，将她的脑袋从水里捞了出来。
顾明珠感受着那粗粝的掌心也是一愣，浮出水面刚呼出一口气，便正对上一双担忧的眸子。
只听到苏瑞麟声音透着浓浓的忧心:“是不是白日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本没有太多的情绪，然而当这句话问出口来的时候，顾明珠没忍住红了眼眶。
说到底，她也就是个小女子罢了。
如今肩负在自己身上的，可是整个大祈王朝的命运。
这场疫症，是摧毁无数个家庭的梦魇。
若是自己最后也没能将解药研制出来，到底会死多少人？
她不清楚。
但她清楚的是，光是因为疫症隔离的人，就已经快要赶上半座城的人了。
而其他城的人数她甚至都没有统计过。
“相公……”
顾明珠的声音有些许的哽咽，她分明没说什么，苏瑞麟却多少猜到了。
他眼底蕴着些许心疼与宠溺，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安慰道:“没关系的，就算你这次做不好，也无人会怪你的。”
“这天下，毕竟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你也只是一介凡人而已。”
“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永远都在。”
他温柔的声音萦绕在她的心间，她经历过陛下的施压，督察使的逼迫，百姓们期盼的眼神……
却只有一个人会对自己说:
没关系的，做不好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