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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同下九泉终究是自己的父亲一步踏错，帮了苏家一次，就连自己也被迫掺和进了当年的那些荒唐事里。
如今自己哪里还有资格，还能说自己想要远离京城的是是非非？
从自己父亲当年掺和进去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经无处可退了。
想到这里，顾明珠深吸了一口气:“好，事情我都清楚了，对于你们父子二人的选择，我也无从干涉……”
只见她那双眸子闪烁着些许晶亮的幽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苏瑞麟:“但是我也要与你们说一声，这一世，我并不打算继续做逃兵了。”
“你们成，我便随你们一同活下去。”
“你们败，我就与你们一同下九泉。”
顾明珠那认真的目光仿佛能够看破苏瑞麟心底深藏的一切，他忍不住心头狠狠震颤了一瞬，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抬手握住了顾明珠的手，温柔的亲吻着她的手背。
“你放心，我心中清楚，既然重新活了一辈子，定然不会将你们母子所有人的命都作为赌注，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安稳的未来。”
苏瑞麟似乎生怕顾明珠不安，他一个劲儿的安慰着她，反而让顾明珠心底越发沉重。
她哪里又猜不到，苏瑞麟和苏星玮做到如今这个地步，一定要选一位皇子来参加夺嫡之争，不过就是为了将顾明河当年所做之事掩埋罢了。
不然只要这件事暴露在众人面前，到时候顾家无一人能活。
他们这是……都为了自己和这个家罢了。
顾明珠微垂下眼睑，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唇角，缓缓推开了苏瑞麟的怀抱:“我知道了，我没事，我想去问一问父亲。”
苏瑞麟瞧着她这幅样子不免有些担心，可心中又很清楚，以顾明珠的性格，若是不能找到答案，估摸着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样想着，他也就放任顾明珠去了。
冬夜漫漫，庭院内燃起了灯笼，却衬着风雪，刮在了顾明珠的内心深处，无比凄冷。
她脚步虚浮，双手紧握成拳，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可能性。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父亲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为什么他甚至不惜用母亲的性命做交换……也要做那种事？
顾明珠的心中有太多想问的东西了。
直到她吱呀一声推开了顾明河的房门，一眼看过去，便瞧着他的屋子里，顾明河正抱着苏星寻，两个人指着书中的药材认图。
倒也是一副难得和谐的爷孙画面。
“怎么就穿着这么一身到处乱跑啊？”
顾明河一抬头就瞧见顾明珠正现在原地，一双眼睛正灼灼的盯着自己，可已经快入深冬，她却愣是连个披风都没披着，就跑过来了。
还真是没个正型。
顾明河连忙将苏星寻抱起来放在一旁，起身快步走过去，将顾明珠身后的门关上，旋即从一旁拿了自己的大氅，给她裹了个严实。
“快，快过来暖一暖。”
顾明河拽着她，将她摁在了炭盆旁边。
如今的屋子里有地龙，屋子里即便没有炭盆那也是暖和的，只不过为了快速驱寒，顾明河又去倒了一杯暖茶来，放在了顾明珠的手中。
“快喝一口，暖一暖。”
说着，他抬手摸了摸顾明珠的额头，眉宇之间尽是担忧:“你说说你，都三个孩子的母亲了，怎么也不知道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
顾明珠看着顾明河唠叨的样子，原本心底藏着的些许怨怪也在这一刻逐渐消散了不少。
她看着面前的顾明河，深吸了一口气:“爹爹，我有话想要问你。”
苏星寻左看看，又瞧瞧，忽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外公，娘亲，寻儿突然想起来有些课业未曾做完，就先回去了。”
如今苏星寻倒是也挺会看人眼色的，哪里还是之前那个痴傻的小孩儿了。
顾明珠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这会儿她露出这种神情，心底倒是也多多少少能够猜得到，她究竟想要问的是什么。
“嗯，好，路上小心些。”
顾明河温柔的揉了揉苏星寻的头发，便看着他步履稳重的朝着外头离开了。
随着房门吱呀一声阖上，一时间整个房间内仿佛只能听得见炭盆噼里啪啦的声响，安静的出奇。
最终还是顾明河开口问了一句:“有什么话，你就问吧，我能回答的都会说。”
顾明珠缓缓抿了一口热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怎么？爹爹不打算再拿假话诓骗我了？”
顾明河微微一怔，旋即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唇角:“不让你知道那些，一开始也只是不希望你每日活在担惊受怕之中。”
“其实自从当初在明城见到你的时候，看你成长了那么多，已经从之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成长成现在这样，能够独当一面的一名优秀医者……”
“你不知道我究竟有多开心。”
顾明珠捏着杯子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父亲，总有一种他好像苍老了不少的错觉。
沉默了半晌，顾明珠扯了扯唇角:“我当年决定行医，其实也是因为爹爹。”
“我浑浑噩噩过了许多年，有一天我突然惊醒过来，总觉得我要是就这么过了一辈子，岂不是辜负了爹娘生我养我之恩。”
“我便想着……要不然就学着父亲的路，经历一下父亲曾经经历过的，体验一下父亲的人生。”
“后来我逐渐发现，也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我心中学医术的初衷已经改变了。”
“济世救人，拯救别人的家庭与生命，这都是为人医者的责任与信仰。”
顾明河看着顾明珠的眼神越发和煦，嘴角不禁扬起了一抹骄傲的笑意:“如今的明珠，才是我顾明河的女儿。”
这番话听到顾明珠一愣，她深吸了一口气:“所以，现在爹爹能够与我说……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能让你做出那种决定？”
顾明河的面色肉眼可见沉了下来，过了好半晌，他好似释然一般轻嗤了一声:“缘由……如今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不，对我来说很重要。”
顾明珠看着顾明河的眼神越发坚定，一双眼睛仿佛要将他洞穿一样。
“我很想知道，母亲究竟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才去世的。”
“如果是，我会想究竟要不要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