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阳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宋揽月一眼。
她心里发虚,用颤抖的手拂过我的大腿,低声问我:“你说,我爸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淡定。”
我沉着脸把她的手推开。
就算看出来了又怎么样?
宋朝阳做得这么过分,手都已经伸进了本应由宋夫人掌管的财务部。
还老是以各种理由,让宋朝阳陪着他去谈合作。
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觉得宋朝阳要扶持他宋明山接班了。
都这个时候了,宋揽月要是还不争不抢。
那就只能含泪看着人宋明山坐上董事长的位置。
在谢华梅的眼神示意下,服务员给我们面上的酒杯都满上了。
谢华梅端起酒杯,客气地说:
“宋氏这些年来的发展,离不开大家的支持,我敬大家一杯。”
宋朝阳端起旁边的茶杯,示意谢华梅换掉手里的酒杯。
“梅,你身体不好,医生交代过要注意饮食。你以茶代酒就行,大家都是能理解的。”
“是啊,宋夫人,你就别喝酒了。”宋明山马上跟着劝。
宋揽月也只好跟上节奏,劝她妈妈:“妈,在场的都不是什么外人,都不在乎这些虚礼,你喝茶也是一样的。”
桌上余下的人,也跟着劝谢华梅。
“华梅,我们都是老熟人了,你真的不用这么客气。你现在喝茶就行,等你病好了,咱们再敞开了喝。”
“宋夫人,您的心意,我们都知道,还是身体要紧。”
谢华梅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我的身体,我也知道。都到了这种关头了,喝酒不喝酒没什么区别,你们就别劝了,让我痛痛快快地喝一次!”
说罢,她豪爽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将酒杯倒过来,给我们看,“看清楚了,我可没养鱼,我干了,你们随意。”
话虽这样说,可她贵为老板娘,还带着病,都一口气干了。
我们剩下的人,也不可能只是意思一下。
将手里的酒喝完后,我担忧地看着苏云浅手里握着的空酒杯。
她也把她的那杯喝干净了。
按说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服务员应该搞不出什么花样来。
可我就是心跳个不停,没办法不担心她。
谢华梅突然站起来,来到宋揽月身边,环住她的肩膀,笑着说:“我就这一个女儿,以后还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那些董事会成员们都是人精。
不管他们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看到谢华梅都这样说了,只得纷纷谦虚道:“揽月天资不错,以后我说不定要她来关照我呢。”
“我喝多了,说句有点僭越的话,我还是看着揽月长大的。就算您不嘱咐,我也会尽心尽力地帮助她。”
只有坐在宋明山旁边的白胖地中海老头面上有些不服。
“我是宋氏集团的董事会成员,自然是只听董事长的安排。”
谢华梅面上没有半点惊讶,像是早料到这人会这么说。
她没有跟地中海老头纠缠,只微笑着看向宋朝阳。
“宋董事长,今天大家都在,我借着酒劲问你一句不该问的话。”
“咱俩的宋氏集团,你到底想传给谁?”
我心里一惊,居然问这么直白的吗?
我以为她还要跟那老头唇枪舌战一番,然后再逼宋朝阳表态。
没想到,她直接就问宋朝阳想传给谁。
此话一出,宋明山脸上的微笑瞬间变得僵硬。
看起来好像满不在乎。
但他手里的白酒晃出来的阵阵涟漪,还是显示出他的紧张。
可反过来一想,稍微了解点宋氏集团内部局势的人,都知道宋明山跟宋揽月的争夺战已经打响了很久。
她在这个时候,再扭捏作态,反而有点不好看。
而且,她刚才说的是“咱俩的宋氏集团”。
这说明,宋氏集团的创立离不开她的付出。
她只掌管财务部,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可即使这样,宋明山都还要铤而走险,往财务部里安插/他的人。
这欺负人都已经欺负到了别人头上。
她要是再装聋作哑。
只会让人轻视她,觉得她当真不中用了。
宋揽月紧张地手直抖。
等到她妈回到原本的座位后,悄悄问我:“我妈这样说,会不会起到反作用?”
我觉得不会。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再粉饰太平/反而显得懦弱。
我侧过头,观察着宋朝阳的反应。
“具体能起到什么作用,只能看你爸的反应才知道。”
今天宋氏集团的所有员工都在,而且谢华梅又问得这么直接。
他不可能再打哈哈,只能给出个认真的答案。
宋朝阳拉起谢华梅的手,温柔地说:“我俩就揽月一个孩子,还能传给谁?”
谢华梅刚露出欣慰的笑容,宋朝阳就继续说道:“可揽月的性子你也知道,我觉得她在很多方面还是不太成熟。”
宋朝阳指了指宋明山,“明山你们应该也都熟悉,他是个认真的好孩子。今天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我也就直说了,我的计划是,从明年开始,让宋明山先暂代董事长的职位,让他带着揽月熟悉公司的事务,等揽月熟悉各项业务之后,再慢慢交接。”
宋明山先是得意地勾起嘴角,很快就调整好表情,在众人面前装作谦虚的样子说:“我知道自己资历尚浅,希望以后大家多多指教,多多批评。”
不光是宋揽月一脸迷惑。
我也很不解。
什么叫暂代董事长?
还说让宋明山带宋揽月工作?
宋明山的野心都已经写在脸上了。
一旦坐上董事长的位置,怎么可能会甘心把这位置主动还给宋揽月?
宋朝阳让宋明山暂代董事长,到底是想把董事长的位置给他,还是故意迷惑他,让他露出马脚?
难道是想走,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的路子吗?
可是,这样做的成本未免也太高了些。
扶他上那个位置简单,想拉他下来可就难了。
眼见谢华梅气得面色苍白,呼吸急促。
宋揽月也虽然一脸愤懑,但却有些犹豫,不敢起身。
我只能强行开团,站起来问宋明山。
“之前请教过你的问题,你还没给出来个令人信服的答案。”
“所以,我只好再请教你一次。”
“已知您之前在宋氏集团的年薪为一百万,你创办的明山娱乐公司至今亏损一千万,请问你是怎么能随便送出五百万的礼物的?怎么能买到价值五百万的齐黑石真迹挂在您办公室墙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