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床边的课桌上做作业，腰杆挺的笔直。
“不怎么样。”
云云头也不抬，看也不看我一眼。
心瞬间凉了半截。
女儿可是我从小带大的。
虽然知道，总有一天，她会离开父母的羽翼，走向自己的天地。
但，我还是不希望，她这么快就跟我有隔阂。
我耐心的问道：“你觉得爸爸哪里做的不好？”
她这才看了我一眼，放下手中缠着粉色丝带的笔，嘟着小嘴抱怨，“爸爸你回家的时间好少，我最近很少看见你，都快不认识你了。”
我不想给她讲那些大道理，只握紧她的手，保证道：“我以后尽量早点回来。”
“还有……”她突然扑进我的怀抱，“在奶奶上葬礼上，妈妈说人都是会死的，是不是真的呀？”
葬礼那天，我作为林妈妈的儿子在管理现场，完全没时间关注女儿的情绪。
现在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才意识到，这件事对她也是有一定冲击的。
苏云浅也是的，怎么能跟孩子说这么直接。
我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只要你还记得她，她就不算真正的离开你。”
云云从我的怀抱里探出头来。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奶奶还在我……在我的头里住着呢。”
“小笨蛋。”我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应该说，奶奶还在你的记忆里才对。”
她勉强笑了笑，接着问我：“那爸爸妈妈也会……会死吗？我不想你们在记忆里住着，我想每天都能看到你们，抱抱你们。”
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不会吧，这明显也不可能。
要说会吧，小姑娘肯定又要伤心。
苏云浅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观察过门前的大树，它会开花，会结果，会落叶。奶奶就像是冬天里的一棵树，她的叶子已经落光了。人跟植物都会有开始和结束，这是自然的循环。”
云云更加用力的抱紧我，“那你们能不能慢点落叶？我不想看到你们死。”
我看着她明亮的眼睛，保证道：“好，爸爸会坚持健身，尽量晚点落叶子。”
女儿拉住苏云浅的手，“妈妈你也健身，好不好？”
苏云浅温柔的笑着点点头，“好，妈妈也会努力锻炼身体，争取多陪你一段时间。”
云云用胳膊肘轻轻碰了我一下，示意我也把手放过来。
看在她的面子上，我还是握住了苏云浅跟她的手。
手心传来的温暖让我感受到了家庭的力量。
跟苏云浅陪着云云写完作业之后，我趁女儿去上厕所的空隙坦白道：“在医院里，我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发火，我是看到了……你脖子上的……吻痕，所以才生气。”
她扯开领子，指着那刺眼的红色说：“你说的该不会是这个吧？”
听到她那轻慢的语气，胸口的怒火又燃烧起来。
“对，我说的就是这个！你跟他到底……到底什么关系？”
她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领，“不如你先说说，你跟宋碎雨和宋揽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我冷哼一声，“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没有多想知道。”
跟宋揽月的事情，我现在也不想跟她说。
说了也没什么意义，她如果要求我跟宋揽月断绝来往的话，我就是看在五百万的份上，也不可能同意。
苏云浅翻了个白眼，“你不想知道是吧？我偏要跟你说！我本来是想找个办法把脖子上的吻痕去掉，网上说说什么用牙刷轻帅可以加速血液循环，我就试了一下，没想到这吻痕反而更深了。”
“我可以作证！”云云举起手，“我亲眼看着妈妈刷的。”
对这个说法，我本来半信半疑。
但女儿都站出来支持妈妈了，我也只好将这件事轻轻揭过。
看了会电视后，云云不住的打哈欠。
苏云浅见状，带着女儿去卧室洗了个澡。
给女儿洗好之后，她裹着浴巾挑眉对我说：“要不要也帮你洗一下？”
我本想拒绝，女儿却拍着手帮我应下。
“爸爸，你就别不好意思了，你们以前不都是一起洗澡的吗？”
我这才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雾气缓缓自地面往上升腾，她洗澡的时候不喜欢开换气，整个浴室潮湿而温暖。
她打开花洒，热水瞬间喷薄而出，我由着她拉着我的手走进淋浴间。
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我们感情最浓烈的蜜月期。
那时候，她干什么都要我一起。
一起吃饭。
一起睡觉。
一起……
她熟练的把沐浴露抹在我的身上，熟悉的香气瞬间蔓延到整个房间。
炙热的水珠落到我们的皮肤上，本就温暖的房间热度再次攀升。
她看向我，突然张开莹润的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我也不想再问她什么。
那些是是非非已经不重要了。
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
总之，我们很快就交融在一起。
热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
结束后，苏云浅擦掉镜子上的雾气，对着镜子洗了把脸。
放松的跟我说：“陆辰，之前给你看的那部戏你还记得吗？面试环节已经通过了。”
“恭喜。”我不痛不痒的祝贺着她。
换上睡衣，确认女儿已经睡着之后，我独自来到次卧。
苏云浅在主卧没看到我，找了过来。
“陆辰，你到底是怎么了？该解释我都跟你解释了，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放下手机，钻进被窝，“我想睡觉了。”
我不能告诉她原因。
通过林妈妈的死，我意识到，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整个江城都已经知道了我是陆封阳的儿子了，我不得不争。
在这个时候退缩，就是给对手送人头。
我不想再当一个什么都查不到，没有资源也没有人脉的“孤儿”。
我必须得积累资本，这样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苏云浅掀开杯子，钻进我的怀里，“你这是贤者模式了吗？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呀？今天时间还早，我们还能——”
“我们离婚吧！”我逼自己说，“我自愿净身出户，明天就去民政局领证。”
苏云浅那想要勾住我脖子的手瞬间悬在半空，“你……你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