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具体是哪件事？”
陈阳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拉上门仔仔细细地在房间里检查了一圈，才谨慎地小声开口。
“就是当年陆封阳妻子被绑架的事情，我把怀表里的照片给当年参与案件的相关人员看了。除了有几个说记不清之外，其他人都说照片上的人就是当年被绑架撕票的女人。”
我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可当事实摆在我眼前时，还是收到了不小的冲击。
眼前不断浮现出我母亲当年被绑架时的惨状。
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握拳，恨不得现在就亲手为她报仇。
我哑着嗓子问，“那些绑匪现在在哪？真如传言所说，被陆封阳追到国外杀掉了？”
陈阳沉痛地点了点头。
“是的，他们心里清楚陆封阳不会放过他们，不仅连夜逃出江城，更是直接偷渡出国。但陆封阳也并没有因为他们出国就算了，他花重金找了国外的杀手，把他们都给做掉了。”
那伙人要是还在的话，别说只是出国，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心脏在我胸膛里剧烈跳动着。
母亲她真的已经不在了……
我都还没能亲眼见她一面，就已经永远失去了见到她的可能性。
“你知道……她葬在哪里吗？”
陈阳看我全身像是泄了气一般，几乎站立不住，赶紧搀扶着我坐下。
“我猜，陆封阳应该是刻意把关于你母亲的事情都瞒了下来，这次要不是找到了几位退休的干警，怕是连当年被绑架的人是不是你母亲都确认不了。”
“确认你母亲身亡的消息之后，我就联系了江城所有的公墓，排查了所有在那段时间内下葬的资料，没有找到符合你母亲的。”
我掏出怀表，摸了摸那张泛黄的照片。
“陆封阳他不会把我妈葬在公墓的。算了，你也不用再继续查了，他肯定是选了一个大家都猜不到的地方。”
他连绑架的事情都瞒得这么严实，怎么可能在墓地这种问题上露出破绽。
陈阳：“大佬，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我只想告诉你，全天下的妈妈都希望孩子开心，不想看到孩子这么难受，哪怕是为了自己。”
我勾了勾嘴角，艰难地对着怀表里的照片扯出了个笑容。
如果她与陆封阳年纪相仿的话，那她去世的时候，还没我现在年纪大。
看着她照片里的肩膀，就知道她整个人肯定是瘦瘦小小的模样。
不知道她被绑架的时候该有多么害怕……
越是想象那些画面，心就越痛。
直到看到手背上的水珠时，才意识到自己在流眼泪。
我故作坚强道：“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陈阳担心地看着我，“大佬，我……我陪着你吧，起码你还能有个人说说话。”
我不想让人看到我脆弱的一面，而且我这会也没什么话想说。
“你要真想为我好就走吧。”
陈阳这才起身。
听到关门声后，我的泪水像决堤一般往外涌。
她还那么年轻，正是生活满怀希望的时候，怎么就……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后，我慌乱地擦干眼泪低着头开门，“陈阳，我真的不需要你陪着。”
“是我，我想陪着你。”苏云浅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在我耳边响起。
独属于她的熟悉味道钻入我的鼻腔。
她钻进来，用脚带上门后，双手紧紧抱住我的腰。
“想哭就哭吧，我又不会笑你。放心，陈阳没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你要想说，我就听着。你要是不想说的话，我也尊重你的选择，不会问你。”
我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发出像无家可归的小狗般痛苦的呜咽声，“浅浅，我……我没有妈妈了。”
苏云浅像是哄小孩似的拍着我的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她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本来还能勉强控制着不哭的我，突然就止不住地哭了起来。
视线已经被泪水完全模糊，她的脖子上很快就被我弄的满是眼泪。
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再思考。
这一刻，只想将她抱得更紧一些，再紧一些。
我用头蹭了蹭她的脖子，“今晚，别离开我好不好？放心，我不是想对你……”
苏云浅轻柔地摸着我的头发，安抚着我的情绪。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会走的。”
理智稍微回笼之后，我才意识到，我整个人都趴在苏云浅身上，她一个人艰难地靠着门支撑了我好久。
我站直身体，将她带到床上，“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苏云浅温柔地摩挲着我的脸，“好，你想聊什么？”
“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小时候跟你妈妈的关系怎么样？”
我只知道她弟弟出事之后，他妈就不怎么搭理她了。
在她小时候，她妈跟她关系应该还不错吧？
我想知道，别人跟妈妈是怎么相处的。
苏云浅看着天花板，陷入回忆。
“如果你是想听那种温馨的故事，那你怕是要失望了。从我有记忆起，我妈就不太喜欢我，她很少抱我，甚至很少跟我说话。”
“直到怀上我弟之后，她才开始喜欢跟我聊天。喜欢缠着我问，你觉得妈妈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我怎么可能知道她肚子里孩子的性别？我只知道，回答是弟弟，她会开心，会夸我，会给我吃个鸡蛋。回答是妹妹的话，她就会给我脸色看，不对我笑。从我发现这个规律之后，我就一直回答是弟弟。”
“后来，她也如愿真的给我生了个弟弟。其实，我那时候根本不讨厌弟弟。我很喜欢他，他出生之后我妈觉得我说话灵验，对我的态度的好了不少。”
“我也曾想过，如果弟弟还在的话，我跟我爸妈的关系是不是不会这么差。但很可惜，没有如果，我得接受现实。”
我拍了拍她的胳膊，“我本来以为……我不是有意要提到你的伤疤……”
苏云浅深吸一口气，朝我笑了笑。
“没事的，在我心里，我跟你跟云云才是一家人。既然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想自讨没趣去找他们。我只想无愧于心，对他们尽到做女儿的义务赡养他们就好。”
我抱住她，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你不仅是我的家人，也是我的爱人。”
我坐直身体，稍微缓过来些后，把陈阳刚才跟我说的事情详细地给苏云浅讲了一遍，“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我本以为能找到她，没想到却只等到她的死讯。”
苏云浅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可我总觉得，这件事好像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