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想过要回去继承陆氏集团。
我也很想点头说是。
可我却敏锐地察觉到陆封阳目光中的审视和试探。
他跟宋朝阳的情况不一样。
宋朝阳是因为老婆病重才无心管理公司，每次提到公司的事务都是一脸的疲惫。
但陆封阳不一样，虽然他经常出国游玩，也不怎么去公司。
可陆氏的重大决策都还是需要他点头才能推进。
目前为止，我并没有看出他有想退位的打算。
所以，我迎上他的目光，定定地说：
“爸，您现在正当壮年，集团也在您的带领下蒸蒸日上。我还年轻，需要历练，现在说继承两个字实在是太早了。”
“你说的不错，可我也要为集团的未来做打算。”
他嘴上虽这么说，可我明显能感到，他那紧绷着的身体舒展了不少。
看来，我这回答是赌对了。
我连忙继续表明态度，“我知道您目光长远，但我确实还需要更多时间学习。”
他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不易察觉的微笑。
“可你只提出问题，不解决，这样没用。”
我知道他指的是我刚说的二代子弟们的问题。
思索片刻后，我想到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我倒觉得，我现在不在陆氏，更容易解决陆氏的问题。”
“之前我当部门经理的时候，一是没经验，二是不熟悉。”
“我看到的和接触到的东西林盛都可以安排，照之前的进度，我起码得花上几年的时间才能有机会抓住林盛的把柄。”
“但现在，我只是个外部人员，跟他们合作并不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在相处的过程中，他们也不会像之前一样处处防备我，更能抓住他们的小辫子。”
“但只有我一个人也不行，我想安排一个朋友进陆氏，这样才好里应外合。”
陆封阳的手指摩挲着书桌上的钢笔，猜道：“里应外合，你想让你朋友进财务部？”
“不，我想让他进技术部。”
我想安排的朋友就是韩佳泽，他之前就在陆氏工作过。
虽然很多同事都知道我跟他已经翻脸了，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我跟他演过的那出戏。
他进财务部的话，太扎眼了，肯定会引起那些老油条的猜测。
进技术部门基本没人会在意。
而且技术部门去别的部门都有正当的理由，这样也方便他获取并给我提供情报。
陆封阳眼里多了几分惊喜，“不错，技术部门确实合适，但我估计，只他一个人还不太够。你继续物色吧，需要我这边配合的话，直接给……”
他抿了下嘴唇，顿了顿，“直接给林谨言打电话就行。”
我点点头：“好，我会跟他保持联系。”
陆封阳殷切地嘱咐道：“如果你真的想把集团的不正之风都处理掉，那你就只能做一个孤臣。”
说完，他便低下头，开始翻阅桌上还没处理的文件。
我知道，这是在暗示我可以离开了。
于是我转起身，轻手轻脚地退出了他的房间。
刚走出书房，林谨言就马上迎了上来。
“小少爷，您是想继续在这园子里转转，还是让我现在就送你出去？”
“送我出去吧。”
这园子里的景色确实不错，但还是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出园子的路上，林谨言没有叫保安，而是亲自坐上了驾驶位。
“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想提醒下您，又怕……”
听到这经典的开场白，我忍不住勾起嘴角，玩笑道：“既然你害怕，那就别告诉我了。”
林谨言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是在开玩笑。
他干笑了几声，认真地说：“行，那我就不绕了。我斗胆猜测一下，这次陆总叫小少爷你过来，八成提到了陆氏集团的继承问题，对吗？”
反正他都已经猜到了，告诉他也没事。
“对，你看我现在的状态，应该也不难猜到，我已经拒绝了。”
他笑了笑，松了一口气。
我半是调侃，半是试探地开口：
“看你的表情好像是在说，如果我说答应继承，就会被他暗杀似的。”
林谨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暗杀倒不至于，我只能说，如果你现在答应下来，反而就更难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他这意思应该是说：如果我现在就跟陆封阳直接说想继承陆氏集团，那我继承的可能性反而会更小。
这倒也是。
就像所有的皇帝都会忌惮太子一样。
如果我在他面前，表现出对陆氏集团强烈的渴望。
那他肯定也不敢太跟我亲近，怕我急着继承可能会对他下手。
出大门后，林谨言换回接我过来时开的那辆车。
他踩下油门，话锋一转。
“你信得过我吗？愿不愿意告诉我，你在里面跟陆封阳谈了些什么？”
老实说，经历过那些事之后，我对他也不可能有百分百的信任。
但我还是把跟陆封阳谈陆氏集团问的的那一段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他。
反正我都已经在准备这个问题了，陆封阳也说让我以后有事联系林谨言，这样一来，就算我不说，他也能猜到七七八八。
倒不如现在就直接跟他说，还能显示出我对他的信任。
希望他能看在这份信任上，尽力多帮助我一些。
“你这条路会很难走。”林谨言边轻轻摇头边评价，“想听听我的建议吗？”
“当然想！”
如果我的情报没错，那他就是跟在陆封阳身边最久的人。
他不仅很了解陆封阳，也跟了解陆氏集团。
我当然想听听他这么个资深人士的见解。
“想听啊？”他的语气也多了点戏谑的成分，“想听那我就跟你说一句，别沾这些烂摊子，有多远离多远。”
我愣了几秒，正色道，“叔，我是认真的，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林谨言表情也严肃起来。
“我没跟你开玩笑，说的是认真的，还是送你到明山娱乐吗？”
见我点头，他在路口停下。
“那些势力很难扳倒，我不是说你没能力做到。而是，就算你做到了，也是吃力不讨好。”
下车后，我挥了挥手跟林谨言告别。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了苏云浅的声音。
“今晚跨年夜，你有什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