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人也可以改吗?”
苏云浅脸上的笑容很是苍白。
我很少看到她这一面。
她的眼睛平时一直都很亮很有神,这会却像是被灰尘蒙住的明珠似的,失去了光彩。
愧疚感一股脑冲到了嗓子眼。
理智告诉我,这个时候要服软,要立正认错。
可开口却是满满的恶意与愤怒。
“我有什么要改的?我至少没有把外面的女人带回家!”
悬在苏云浅眼睫毛上的那滴泪珠终于颤颤悠悠的落了下来。
明明嗓子已经哑得快说不出话来了,她去还咬着牙跟我说:“陆辰,你之前总是说,说我在红了之后就变了,说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了。”
“那你呢?我想问问你,十年前那个刚收到钱就想给我买礼物的陆辰去哪了?”
我回答不上来她的问题,只能转身离开。
再进来时,我手上多了一个保温杯,“喝点水吧,别把嗓子弄坏了。”
她把保温杯和我都推得很远,倔强的问我,“你是真的关心我吗?嗓子真坏了的话,你又会怎么样?会帮我报复宋揽月吗?”
“不会。”我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推她下水这件事,确实是宋揽月的问题。
她嗓子嘶哑虽然也是落水留下的后遗症,但并不是只有宋揽月有责任。
她可以选择在这个时间段里,少说话,保护好嗓子。
非要作践自己,把嗓子弄坏的话,那主要责任就在她自己,怪不得宋揽月。
苏云浅勉强的勾了勾嘴角,“所以,你更喜欢宋碎雨?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你们只是老板和下属的关系,这才几天,就……就在车上……你现在玩的可真够花的!”
我冷着脸说:“你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
我知道,这句话一说,她肯定会气得不行。
但我还是要说,我就是要这种效果。
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只能让外界,尤其是宋家的人觉得我跟她关系很差,确实过不下去。
不出我所料,她的眼珠正大颗大颗的往下滚落。
也说起了伤人的话:“你还不知道吧?宋明山已经回宋氏集团工作了,职位跟你之前在陆氏的一样,也是营销部的部门经理。我觉得,他肯定会比你做的更好更稳。”
我别过脸,不想让她看到我真实的表情。
我漫不经心的说:“既然你觉得他好,那就把他看牢一点,小心他有权有势之后,宋碎雨也把他给撬走了。”
苏云浅不服气的说:“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吗?他才不会随便跟人乱搞!”
“是是是,他不会随便跟人乱搞,”我嘴角露出讽刺的笑,“他只喜欢跟你这种女明星乱搞,是吧?”
“你!”她气得面色发白,“我跟他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阴阳怪气的说:“你跟别人共处一室就是清清白白,我坐一下别人的车就像是犯了天条似的,真有意思。”
看她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我也不想真把她气出个好歹来。
语气放软了些,说:“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我不想跟你吵。先休息吧,我们之间的帐,之后再慢慢算。”
“都这样了,你觉得我还能睡得好吗?”苏云浅含着泪,白了我一眼。
注意到她床头放着的呼吸机,我压下去的愤怒瞬间死灰复燃。
“你就这么想见宋明山吗?”
苏云浅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就想见他了?我都跟你说了,我自己一个人搬不动,才叫他过来帮忙的。”
“搬不动?”我冷哼一声,“你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出院?你不急着出院不就不用搬了吗?”
她这明显就是还没完全好。
要不然医生也不会让她带着呼吸机回家。
苏云浅用手指着我,“你说为什么?VIP病房那么贵,你现在有那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我想省点钱,就这么简单!”
“你觉得我养不起你,对不对?”我攥紧拳头,“你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怪不得急着跟我离婚,公开在电视上跟我做切割。
原来,是嫌弃我挣钱少,想去攀高枝了。
苏云浅叹了口气,躺在床上,眼神逐渐空洞。
“你去次卧睡吧,我没力气跟你吵了。”
“不去!”我掀开羽绒被,强硬的挤./进被窝,“你别多想,我没想跟你做什么,我就是看你不舒服,怕你……你睡吧,我不会乱动。”
她翻了个身,用背对着我,“我不想看到你。”
我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眼罩,戴在她头上。
“这样你就看不到了,晚安。”
可能是太累了,她没再说话,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我也很快镇定下来。
在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到了她的呢喃。
“陆辰……不准……不准离开我……”
心念微动,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背,温声安慰道:“我在这呢,不会离开的。”
她翻过身,手臂紧紧的环住我的腰。
“要……要说到……做到……”
上一次看到她这么脆弱,还是在高中时期。
那时候,所有人都说她性格很傲,说她年纪轻轻就不学好。
可我却总是从她的眼底看到脆弱。
第一次跟她物理上拉近距离,是高一下半学期开学。
班主任看我个子高,就把我调到了最后一排。
桌子搬过去之后,才惊喜的发现前面坐的人是她。
屁股还没坐热就发生了冲突。
她那带着卷的发尾老是在我的桌子上扫来扫去,很影响我听课。
我那时候也没什么情商,直接就用笔戳她的背。
“喂,你能不能把你的头发收一收。”
“对不起。”
我没想到她这种看起来很社会的女生,突然会下意识对我道歉。
更没注意到,我戳她的时候,居然拿了只没盖盖子的笔。
她在看到我手里的笔之后,抓起外套,看到了背上的笔迹。
朝我吼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拿粉笔头丢她,“苏云浅!你自己不学习可以,但不要影响别的学生!”
她不服气的举起手,“老师,他欺负我,他用笔在我身上乱画,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