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顾栀柔在麻药效果过后没多久就醒了，背上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的眉头都拧成了麻花。
如她所料，谢迟已经不在这了。
但是顾栀柔并没有多失落，反正，她想做的已经做到了。
从暗地里怂恿孙微，再到他持刀行凶，每一步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把人心揣摩得很准，这一次的以身挡刀，也是她孤注一掷的决定。
让她失去谢迟，还不如去死。
很幸运，她没死。
不过经过这件事，她还喜欢谢迟的事肯定也会暴露，但没关系，这就是她的目的。
如果谢迟一直没有喜欢的人，她可以一直默默陪着他，等待他发现自己的优点，等年龄到了，他们也许能自然而然地在一起。
但是韩清瑶的出现打破了她的计划，她必须改变这个维持了十几年的办法。
如果直接告诉谢迟她的心意，肯定会被疏远，她连接近他的机会都会失去，所以她必须另辟捷径。
经过今晚的事，如果告诉谢迟她的心意，谢迟或许依旧会拒绝她，但是却不会故意疏远，毕竟，她为了他，可是连命都可以不要。
…………
谢迟到的时候，外面只有顾栀柔的母亲还有顾亦琛，老爷子年纪大，被劝着回去休息了。
“十分钟，”顾亦琛淡淡地说道：“她刚醒来不久，不能太费神。”
如果可以，最好不要见人，但顾栀柔非要见，也得尽量满足她，不然她一激动容易影响到身体。
在谢迟进去前，他还特意叮嘱道：“不要刺激她。”
谢迟面无表情，没有反应，径直走进病房。
病床上，顾栀柔身上还做着心电监测，她偏了偏眸，看见走进来的高大身影，脸上绽出一个虚弱的笑。
“谢迟……你来啦……”
“嗯，”他应了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本打算一进来就说清楚，但是顾亦琛在外面又说过不要刺激她，所以谢迟并没有直奔主题，而且把主动权交到顾栀柔的手里，问她：“顾爷爷说你想见我。”
顾栀柔在他来之前就已经组织好了语言，闻言蹙着眉道：“我想看看你的伤如何呢。”
她的目光落在男人重新包扎过的左手上，语气夹杂着几分心疼，“伤口深不深啊？”
谢迟淡淡地回答，“已经没事了。”
顾栀柔垂了垂眸，没错过他眸中隐隐藏着的不耐。
谢迟从来都不是个好性子，大晚上她把他叫过来，明显不是为了问这些。
他一闪而过的几分不耐是因为她还没进入主题。
顾栀柔心中微动，抬起眼帘，“谢迟，我知道瞒不过你，我的确……还喜欢你。”
谢迟眼神没有半点波动，他无情的时候简直冷酷得不像话，即便床上这个女人可以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他依旧没有丝毫被触动。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很明显的拒绝。
这在顾栀柔的意料之中，但听在耳中，依旧让她的心都疼得蜷了起来。
放在被子里的手紧握，指甲几乎陷入掌心，她控制着不要露出奇怪的表情，自嘲地笑了声，“我知道，你喜欢韩清瑶对不对？”
谢迟也笑了声，凌厉的眉眼在此刻变得柔和下来。
顾栀柔的心几乎在滴血，但她还是表露出分毫，“我教过她几个月，长得漂亮，也有才华，是个很优秀的女孩。”
“确实很优秀，”谢迟接了她的话，眉眼低垂，似鸦羽的睫毛往下覆盖他的凤眸，但从他翘起的唇角依旧可以看出，他此刻的表情有多温柔。
似乎只要一提起韩清瑶，他周身的锐气都会松懈下来，顾栀柔知道，这代表着，韩清瑶在他心里的不一般。
她苦笑一声，“谢迟，今晚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我喜欢你不假，但没有要和你有别的发展的意思，不然我也不会和别的男人接触。”
谢迟知道她说的是周敛，也许还有以前谈过的一些男朋友。
顾栀柔继续道：“当时我没想太多，就是潜意识的举措，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现在是喜欢你，但是未来也许会喜欢别的男人，我们是朋友，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疏远。”
她的话说得十分坦荡，听起来她确实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没有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谢迟抬起眼帘，打量她的神色，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唇，“这样最好。”
如果顾栀柔企图“挟恩图报”，这个朋友也就做不成了，她现如今把话说开，他也免得再跟她浪费口舌。
“你继续休息，”他起身要离开。
顾栀柔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眶忽地红了，“谢迟，你可真无情。”
他对她没有丝毫的喜欢，走得如此坦然，没有丝毫的留恋。
等他离开后，顾亦琛走了进来。
他看着床上这个他喊堂姐的女人，性格坚韧的她此刻却在默默流泪，眼眶通红，面色却很苍白。
“你刚做完手术，忌情绪波动。”
闻言，顾栀柔的眸光微转，泪花在眼中闪烁，她缓缓放平呼吸，逼下那股刺鼻的酸意。
顾亦琛本打算离开，想到方才的一幕，不知为何，很想问一句：“你替他挡了一刀，虽然已经脱离生命安全，但被切除了部分脾脏，从今往后，你的身体免疫力可能会下降，比起以前，你可能会更容易生病，这样做值得吗？他并不喜欢你。”
“为什么不值得，”顾栀柔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在憔悴苍白的面色衬托下。显得有几分病态的痴狂。
“你没有爱过一个人，不会明白这个感觉，我爱谢迟，如果得不到他，我活着就像行尸走肉，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顾亦琛嗤了一声，“即便这样，他也不喜欢你，就算你救了他，像谢迟那种男人，你难道还指望他为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顾栀柔没机会他的嘲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前十几年都忍过去了，她却不缺的就是耐心。
她这一次虽然失去了一部分脏器，但却得到了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可以让她光明正大地向谢迟告知自己的心意而不被疏远。
她会一步一步地侵进他的心，有这次的事在前，他对她肯定会多几分怜惜。
她要利用的就是这几分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