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头墨发，从谢荣华的眼前飘然落下。
少年以身做盾，挡在了他面前，他的手腕翻转，在倒下前用最后一丝力量击退了那人。
谢荣华的危机解除，他接过少年倒下的身子，一种无助感铺天盖地涌上心头。
明明已经是瓮中之鳖，声称是周能之子的人却突然后退几步，如受重创，他翻身上了墙，下令撤退。
张尚书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呆愣的坐在原地，任由空气安静下来。
没过多久，热闹非凡的街道被军队清空。
下一秒，权倾朝野的丞相身骑骏马，在军队的护送下抵达巷口。
从一开始，姜九朝就没有想要惩罚谢荣华的心理，在谢荣华失眠的晚上，他也并未休息，彼时将军病重，眼看着就要仙逝，毕竟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抽不开身，便一拖拖到了现在。
直到他得到皇上已经出宫的消息，方才命管家照看好将军，匆匆拨军队赶到，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姜九朝看着凌乱不堪的巷子，木然的从马上下来，他一步一步走到谢荣华面前，伸出手，“过来。”
谢荣华没有动，他低垂着脑袋，谁也不知道他正在想什么。
张尚书小心提醒道：“皇上……”
谢荣华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他麻木的抬起头，一张沾染着点滴鲜血的脸颊上早已被泪水洗净，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救他。”
姜九朝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变了，但他还没来得及抓牢，这种感觉又消失不见，他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后悔的一句话：“好！”
新帝出宫体察民情却被礼部侍郎之子刺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都城，礼部侍郎周能全家第二日满门抄斩，只是据闻抄斩当日，有人认出此周能非彼周能……
姜九朝从朝堂上退出来，径直向着新帝清心殿而去。
自从微服私访回来，谢荣华便再没有上过朝，幸而有姜九朝替他主持大局，否则朝野之上早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还未踏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打碎碗筷的声音，伴随着谢荣华滔天的怒气，“药熬的这么苦，你们是想造反吗！？”
“药难道还有甜的？”姜九朝反问。
谢荣华这才发现他来了，烦躁的挥了挥手，“让太医们重新熬一碗送过来！”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连忙退了出去，竟然第一次觉得丞相大人真好。
姜九朝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人，淡薄道：“是生是死尚且不知，能管用的药就好，你又管他苦不苦？”
谢荣华没答话，他大概只是心情抑郁，找个人出气罢了。
姜九朝叹了口气，知道前些日子的事属实吓坏他了，走上前一把将谢荣华抱在怀里，“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从今往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谢荣华紧绷的神经终于在姜九朝怀里寂静下来，他回抱住姜九朝，声音带了哭腔，“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我知道。”姜九朝安抚道，手臂一用力，就把谢荣华抱了起来，“照顾别人之前，也要先照顾好自己，地上凉，到时候你若生病了，谁来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