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岚平常不会这样难为人，但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能让金小波这种明摆着会引人误会的话传出去，更不能让夏春莲心里的疙瘩越结越大。
金小波也是没想到她忽然刨根问底，一时答不上来，眼珠子忍不住乱转，“啊，啊哈……那什么老板，我话说前头啊，您是个好老板，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店里生意不好也不能怨您，都是上个老板闹的，生意不好要裁员我们也能理解……”
“谁说我要裁员的？”沈青岚打断他，“你把这话说清楚了。”
“呃……”金小波下意识的看了眼老周，对方目视前方根本不搭理他。他捏了捏鼻子，找补道，“没谁说，就我顺嘴这么一说，吓唬人的。”
“没根据的话不要乱说。”沈青岚瞥了眼老周，又看向周围的员工，语调非常严肃，“店里目前问题很多，我们正在认真整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裁员，即便裁员我们也会明确说明，给予补偿，有可能的话会给他安排新的工作，不会让任何人吃亏，当然，除了某些心术不正的，最终被我们辞退的员工。”
周围人包括金小波都不说话了，这话算是很诚恳了，没有否认会有裁员的可能，但也许诺了裁员会尽量给补偿。
这年头裁员的企业多了去了，不是每家都给补偿的，很多把人赶走了，工资还欠着呢。
说话的功夫，救护车来了，护士抬着夏春莲上了救护车，沈青岚也一起跟随。
上车后，她对夏春莲说：“春莲，你放心配合医生治疗，裁员的名单里不会有你，等你好了，还回来继续工作。”
一直拒绝交流的夏春莲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看起来还不能完全相信她的话。
沈青岚基本能肯定夏春莲为什么跳楼了，估计她已经有了成见，并不“姑娘，裁员的事是金小波告诉你的吗，先不说他怎么说的，我是老板他是老板？你是信我的话还是他的话？”
夏春莲看着沈青岚，眼角又开始湿润。
沈青岚帮她擦眼角的泪，“没事啊姑娘，疼就哭一会儿，会缓解疼痛。”
夏春莲心地善良，都这样了也没说一句别人的不是，沈青岚也没就没追问，反正大差不离的都能猜到。
而此时运德办公室里，许少庭正在询问金小波事情经过。
“是你安排夏春莲擦窗户的是么？”
“是啊许老板，怎么着，有什么问题？”金小波在许少庭面前更加吊儿郎当，因为他认为沈青岚比许少庭有话语权，这人就是个吃软饭的男人，平常也不怎么管事露面，就只会坐在办公室里充大老板。
“没问题，我就随便问问。”许少庭站靠在桌案上，抱臂看着金小波，“她这几天情绪怎么样？”
比起沈青岚动辄发威，许少庭看起来客气多了，金小波一点也不怕他，说话没遮没拦的，“她啊，一天到晚都不怎么跟人交流，情绪哪天都差不多，总是拉着脸，最近吧，这不是裁员闹得吗，反正就更不搭理人了，还老走神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方面有什么毛病。”
许少庭点头“哦”了一声，“她在饭厅爬高擦玻璃，应该挺显眼吧，没人注意她离开吗？”
金小波手指挠着额头，做思考状说：“嗯……大家都进进出出的，谁也不注意谁，她就是离开了谁也不会往心里去，只当她回家了呢。”
“啊……”许少庭又点点头，“你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她离开了呢？”
“也就……她跳楼前一两分钟吧，我找她有事来着。”这次金小波没怎么考虑，说得很肯定。
许少庭：“哦，找她有事，有什么事？”
“就……”金小波愣了一下，“哎呀，让她这一跳楼闹的，我都忘了找她什么事了，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大事。”
许少庭：“噢，不是大事，时间记得还挺准。”
金小波又愣了一下，心里觉得有哪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啊，就记得是离跳楼不远了。”
许少庭沉吟片刻，“反正你就是一直没跟夏春莲说上话对吧，但老周好像不是这样说的。”
金小波眼睛一瞪，警惕道：“老周？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今天看到你俩在一块说话了。”许少庭说，“不然我也不能问你是不是。”
“他个老东西！”金小波仿佛受到背叛似的，气得直咬牙，“他怎么不说他跟人家说话了呢！”
“哦？”许少庭很意外，“他也跟夏春莲说话了？”
“对啊！”金小波光气了，没意识到自己早暴露了，“就他跟夏春莲说话了，我亲眼看见了，说完人家春莲就气跑出去了，没两分钟就跳楼了！他肯定刺激人家了我跟你说！”
许少庭不置可否，“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呢？”
“我仗义啊！”金小波看起来真是气得不轻，“我呢跟他也算是有交情了，他那些破事我知道得多了，可我什么时候出去说他一句不是过，他倒好，居然就这么把我卖了！”
“把你卖了？”许少庭揪住他的花头，“你刚才说你没跟夏春莲说话，顶多就是拿你顶罪了，何谈卖了？”
“我……”金小波这脑子有点跟不上许少庭的思路，这话把他问住了。
“你俩一起跟她说的是么，聊什么了？”许少庭还是很轻松的聊天语气，仿佛刚才套话的不是他。
金小波抿着嘴，一脸懊恼，但他这人的好处就是心宽，既然都说漏了嘴那就干脆交代了。
“是，我俩都跟她说话了，但不是我主动找的，我看他俩在垃圾桶那争论什么，就过去凑热闹，就说裁员的事。”
“裁员？”许少庭看着他问，“谁说的要裁员了？”
“老周呗！”金小波刚才还对沈青岚隐瞒，但现在既然老周先出卖了他，他也就不给他留脸了，“上几天他就跟我们透露，说是老板有裁员的意思，让我们好好表现。”
“他跟你们所有人都说了，还是只对你或者谁说了？”许少庭探究着问。
金小波不假思索地说：“他跟我们几个关系好的说了，还有就是没后台的那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