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里是一对儿银戒,没有钻石,最简约的款式,淡淡的哑光银色光透着岁月静好的气息。
沈青岚一时看呆,不知道作何反应。
这是她三辈子来收到的第二枚戒指。
第一枚是陈正给的,镶满钻的大银戒,耀眼的钻石光芒是无数女人的梦,曾经沈红梅数次对着这枚戒指流露出眼羡神色。
但沈青岚对它没什么感觉,就像欣赏着欧美电影里那些光鲜亮丽的贵族,漂亮但是跟自己没关系,哪怕戴在手指上也觉得离自己很遥远。
结婚后没几天她就摘了,放在昂贵的戒指盒里躺着。
眼前这枚素得毫无亮点,大多女人看都不会看的款式,但却以最重的力量撞进了她心里,余音缭绕,久久不散。
许少庭擦着脸进来,看着她乐,“看了快五分钟了。”
沈青岚抬头,看着许少庭洗净尘的脸,还有滴着水的发梢,问了个挺白痴的问题:“你买这个做什么?”
许少庭以为她怪他乱花钱,故意说:“可以退的。”
沈青岚拿着戒指的手咻得缩回,像个护食儿的老母鸡。
她脑子里想的其实是,许少庭为什么忽然买了戒指,只是没过脑子的问题有点歧义。要知道这年头一般人家结婚,家里电视冰箱自行车之类的大件儿能配齐了就算是豪华了,戒指这种中看不中用关键还贵的东西根本不在考虑之列。
最多也就买个假的过过瘾。
沈青岚就从来没想过会买这个玩意儿,倒不是心疼钱,毕竟他们现在有钱了。而是因为在她概念里,婚戒都是钻石闪闪的,只适合什么也不干的贵妇,她天天干活儿,戒指就是碍事的累赘。
可没想到许少庭不但买了,还买得这么合适,这戒指戴在手上不会影响干活。
“没说要退。”沈青岚迟到的笑终于爬上脸颊,“我是想问,你怎么想起买戒指来的?”
许少庭心里是如释重负的高兴,但没表现出来,随意道:“逛街的时候看见了,店员说可以定制刻字,我觉得挺好,就买了。”
刻字?
沈青岚这才发现戒指内圈有很小的刻痕。
她没舍得拿出来,便抬高盒子转着圈看。
女戒上刻的是ST,男戒上刻的是QL,刚好分别是对方的名字拼音首字母。
这一刻,沈青岚的心陷得一塌糊涂,她觉得这应该是她三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不会再有什么能超越了。
“我能戴上吗?”沈青岚忽然不想让它躺在盒子里,急于让那两个字母贴在指腹上。
许少庭笑,“买来就是要戴的。”
沈青岚的手慢慢伸向戒指,即将碰上的时候又缩回,她把戒指递给许少庭,“你帮我戴。”
许少庭看着她,走向她面前,手指捏着那枚女戒,一手捧起她的手,慢而郑重地把他的心意套在了最爱的人手上。
没有隆重繁杂的仪式,也没有亲人朋友的见证,更没有天荒地老的誓言,但流露出的情谊却朴素而深刻。
戒指贴在指腹上,由温凉到温热,就如同许少庭给她的感觉,温暖而踏实。
沈青岚把手放远了看,越看越喜欢,“好看,特别大方。”
许少庭真的很了解她,比起华而不实的钻戒,这种简单大方的款更合她的心意。
许少庭看着她,只是笑。
沈青岚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盒子里还有一枚,她拿出来,同样捧着许少庭的手,套在他的无名指上。
像是婚礼礼成一样,两枚戒指各自归位,十分圆满。
沈青岚看着两枚戒指傻笑,许少庭看着她傻笑。
“许少庭。”沈青岚抬眼看着他,胳膊挂在他脖子上,眼里含着浓到化不开的笑意,“我好喜欢你。”
许少庭心猛地一跳,手勾着腰将人贴在身前,低头吻她。
相隔半个多月后的亲吻犹如烈火烹油,一触即燃。
炉子上的水壶蒸腾着翻滚着,咕嘟咕嘟叫嚣着,热气湿气充斥着窄小的外屋,玻璃上渐渐糊上一层蒸气。
最终,热水扑在炉子上的味道将两人艰难分开,沈青岚喘息着离开烫人的怀抱,慌忙把炉子上快要烧干的烧水壶拯救下来。
炉盖刚刚盖上,又被许少庭拦腰抱起,她短促地啊了一声。
小别重逢,圆满的戒指,意乱的吻,这一切加在一起,像一团遇水不灭的火,沸腾了一池春水。
沈青岚被压在床上时,心里一阵慌乱,她感觉到今天的许少庭跟以前不一样,他呼吸节奏急促,眼神火热,动作甚至有一点粗鲁。
她的心随之颤抖起来,她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要有质的飞跃,到达另一种不可描述的境界。
“许少庭……”沈青岚的一点理智提醒她,现在是白天,并且窗帘没有拉上。
许少庭知道她担心什么,亲吻她的额头安抚道:“没事,关了窗帘更惹人注意。”
沈青岚的脸瞬间红透。
结束时太阳即将西落,傍晚独有的光线照在她泛红的身体上,像一幅画。
许少庭爱不释手,恋恋不舍,但墙上的钟声催促着他,再不收拾残局,丈母娘就要回来了。
情动的残局是一片狼藉。
沈青岚看着脏掉的床单,囧到上头。这是老妈睡的床,突然换掉床单会不会太奇怪了?
许少庭反应快,他穿好衣服,先去沈军房间里,拆掉床单被套,把被子晾出去,再回来把脏掉的床单被套也一起拆了,被子晾出去。
然后找了个大盆,开始洗床单。
沈青岚看着他在院子里哼哧哼哧洗床单,又心虚又忍不住笑。
跟着许少庭,又干了一件疯狂的事。
床单被套,加上许少庭的脏衣服,太多东西要洗。沈青岚挽起袖子去到水池边帮忙。
许少庭却挥手赶她,“去沙发上躺一会儿吧。”
沈青岚不服:“要躺也是一起躺,咱俩可一起运动了。”
许少庭看着她,没有燃烧充分的火在体内叫嚣。
“我没那么娇气。”沈青岚是有点累,但比起她平常干活的累,这根本不算什么,况且,她的心里身体里还残留着未尽的愉悦,她可能睡不着。
许少庭无奈失笑,妥协:“那也别碰凉水,不是烧了热水吗,加点进来。”
“早凉了!”沈青岚笑看他,想说他是不是傻了,干了那么长时间坏事,还指望热水跟他一样持续保温吗?
许少庭脸颊微红,笑自己是高兴糊涂了。
沈青岚重新起来,去屋里烧热水。
等热水装满了暖水壶,那条罪恶的床单挂上晾衣绳,院子里开始有了动静。
先是张大妈回来,看见满院子的被子床单,一愣:“都快黑天了还晒呢?”
许少庭面不改色的胡扯:“我去上海,听人说被子要晒到傍晚才好,等会儿洗完衣服就收走了。”
张大妈一脸“还能这样”的表情,“是这样吗?我下次也试试好了。”
屋里的沈青岚差点儿没笑抽过去。
随后是李丽慧,他回来的时候被子刚收进去,晾衣绳上只有床单被套。因为丈母娘是南方人,晒被子的说辞不好使,于是许少庭扯了另外一套说辞:“我半个多月没洗澡,回来太累,在里屋床上睡了一觉,怕您嫌弃,就拆了洗了。”
李丽慧信以为真,“那待会儿一家人得出去洗澡了,不能白换了床单。”
许少庭点头:“您说得对。”
最后回来的沈军连一个解释也没听到,就被李丽慧赶出去洗澡了:“今天家里大扫除过了,你必须出去洗澡。”
沈军莫名其妙地看了看闺女跟女婿,心说刚回来折腾啥呢这是?
“我前天刚洗了!”
李丽慧:“那也得洗,不然床单儿白换。”
沈军:“你这女人事真是多!”
许少庭跟沈青岚对看,都憋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