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厅安静的不像话，慕砚显目光沉沉落在苏芮身上，漆黑的眼瞳好像两颗珍贵的宝石，高高在上的放在展台上闪烁着冰冷的光。
“你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是吗？”慕砚显咬牙切齿的开口，眼底染上一丝怒气，他伸手紧紧箍住苏芮的肩膀，力气大到好像能把人撕碎。
“就算没有我妈推波助澜，你也打算和我打官司争夺监护权的，对吗！”
苏芮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慕砚显说的每个字都是对的。她一开始就是那么打算的。
只要这场官司一打，不论输赢，她与慕家，与慕砚显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往后他也不找不到什么理由再来打扰她和苏宇哲了。
“没错，你说的全都没错。”苏芮平静的点点头，唯有不停颤动的睫毛不断出卖了她。
慕砚显注意到客厅的律师因为听到阳台的响动而是不是回头往这边看，慢慢松开苏芮的肩膀，脸上勾起一抹惨淡的笑意。
他道：“今天我是不是不该来？”
苏芮沉默不答，一双如水的眸子定定的望着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慕砚显嗤笑一声，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一松，整个人忽然放松了下来，懒散的靠在阳台栏杆上。他点燃一根烟，转身又扯出几分玩世不恭的表情来。
“也是，你都有莫北帮你了，我妈就算使再损的招数你也不怕了，我现在还往上凑什么热闹啊。”
阳台没空调，比客厅热了不少，连风吹在脸上都是黏腻的，带点凉凉的薄荷味儿。苏芮*见慕砚显抽烟，在她的记忆里，慕砚显是个极自律的人，除了工作平时几乎不怎么沾酒，更别提抽烟了。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隔着一层淡薄的烟雾，苏芮问。
慕砚显猛吸了一口，皱了皱眉。烟是细支的薄荷烟，味道很淡，很少有男人爱抽，原本只是机缘巧合下抽过一次，却意外发现跟苏芮身上的味道很像。
从那以后，他的口袋里便常备着一包薄荷烟。
慕砚显掀开眼皮看了她一会儿，半响后哑声开口，故意岔开话题：“既然你不需要我的帮忙，那一会儿我就带律师走了。”
苏芮抿抿唇，喊住他：“不是。”
慕砚显的动作顿了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苏芮回答的是他今天该不该来的问题，挑眉看向她：“什么意思？”
苏芮走到他身边，手轻轻搭在栏杆上，两人距离瞬间拉近了不少，“我开始的确是那么想的，想要和你划清界限。想着这场官司打完我们就能两清。”
“可是这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之间事，还有宇哲。”苏芮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以前我不愿意承认他是你的骨肉，但现在宇哲那么喜欢你，他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我不能干涉他。如果他喜欢你，愿意和你待在一起，那么我尊重他的选择。”
慕砚显有些发愣，好像还没有完全消化苏芮话里的意思，他微微倾身，有些急迫的追问：“那你为什么把那些图片发给我？直接告诉叶向北。有他帮你不是更好吗，何必又把我牵扯进来……”
为什么？
为什么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慕砚显，而不是莫北？
苏芮也在心底问自己，当时收到那几张图片的时候她正被刁钻的客户气不不轻，加上江兰擅自带走弄伤苏宇哲的事，正是一团乱麻，看到那些图片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发给了慕砚显。
只想气气他而已，尽管她还是包存了一点点私心——想看看慕砚显对此事的反应。
“因为......他出差了，但我早就不想和你……”因为苏宇哲的监护权打官司了。
苏芮半天想不出个合适的理由，只好随便搪塞过去，但话说到一半就被慕砚显打断。
“我知道了。”慕砚显笑了笑，声音很淡，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让她不禁有些后悔，想再说些什么慕砚显却摁灭了烟率先离开了阳台。
“苏小姐，按现在的情况来说，这场官司对您是比较有利的......”，两人各怀心思坐在沙发上听律师解释其中利弊，苏芮悄悄分了心神，偷眼看向对面冷着脸的慕砚显，但后者却像根本没有察觉到一样，一直专心跟律师说话。
“江夫人是以虐童为由，起诉苏小姐作为监护人的责任要求拿回监护权，苏小姐你现在是否清楚这件事？”律师推了推眼镜，看向苏芮。
苏芮回神，咬了咬唇，点头。
“这是我晚上收到的视频，在你给我打电话的前十五分钟。”苏芮看了眼慕砚显，把手机推到二人面前。
视频很短，只有几十秒。画面上苏宇哲小小一只坐在病床上，头上还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脸色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我的小可怜，是谁把你伤的这么重？”镜头拉近，画面外传来一名中年妇女的声音，虽然已经经过处理，但不难听出，就是江兰的声音。
苏芮抿唇，注意了下对面，发现慕砚显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视频里苏宇哲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迷茫的看着镜头，“妈妈？妈妈你......”到这里画面就忽然黑了下去。
慕砚显眉头紧锁，声音似乎压抑着怒气，“视频有可能是合成的吗？”
律师摇摇头，解释起来：“这些要是呈交给法庭的证据，在传票下来之前都会事先核实的。”
律师顿了顿，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了两下，放在桌上，轻声道：“而且，慕夫人已经把这事情闹大了，就算是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律师手机显示的是微博热搜界面，虐童二字赫然出现在热搜前十，并且有不断上升的趋势。
苏芮脸色一白，点进去一看，话题里全是关于苏宇哲的视频，甚至还有人扒出了她的照片和慕砚显前妻的身份。
而评论区更是不堪入目，更有吃瓜群众艾特了一大波政府官微，扬言要送她进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