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被他捏得很疼!
何阮从床上爬起来,抬眼便看到镜子里印出的清晰指痕,但是她现在管不了这么多,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在陆谦城回来之前,离开这里!至于他的愤怒和所说的话……她全都来不及细想!
地上只有一条窄小的浴巾,她毫不犹豫地捡起来,胡乱地裹住自己,便冲下了楼……
不平静的早晨还没有结束。
何阮刚回去换好衣服,赵天明便打来了电话:“何阮,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你什么意思!我打了你一晚上手机,你真是把我嘱咐你的事忘了,好歹也接我个电话吧!!”
何阮的心不由一沉:坏了!她完全忘记这件事了!
“所里的人都知道,你是最负责的,怎么到我这里就……”赵天明越说越生气,,“你来不了好歹给我说一句,你倒好,和我玩失踪!”
出师不利,赵天明相当委屈。
“抱歉。”听着赵天明的咆哮,何阮只能道歉。
在何阮的工作理念里:事情没做好就是没做好,容不得任何借口!所以昨晚真的赶去了,只是中途出车祸那种借口,根本没有提起的必要。反正,她也毫发无损不是么?
“你说!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赵天明不依不饶地追问,“什么事比当事人还重要?你当律师到底干嘛的!”
何阮无声地抿了抿唇,她什么都无法告诉她,只能低声说“抱歉”。
“昨晚我去监狱看当事人,他已经被送到一眼了,狱警问我东西,我什么也回答不上来,你抽个时间去办一下手续……”赵天明继续说着。
说白了,他就是在监狱那里受了尴尬和委屈,回来不分青红皂白全部发泄给了何阮。
“……我会按照该做的做的。”撇开所有解释,这是她能给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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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博地产总部。
宽敞的办公室里,陆谦城坐于主位,正翻阅着一份投资评估文件。白衬衫的袖口被卷至肘部,胸前的衣扣解开了两颗,让原本清冷的他显得妖魅而不羁……
只是皱巴巴的布料,怎么看……都是昨天穿过的那一件。
纵使如此,依旧不妨碍市场部的女经理对他的痴迷,她汇报工作的同时,目光始终呆呆地追随着他:“这些都是我昨晚熬夜做出来的,您看……还行么?”
她的每一步努力,都是为了向他靠近。
陆谦城却始终有些心不在焉,他修长的指节无意识地轻叩桌面,听到这里动作才停了停,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虽是面无表情,那俊逸的眉眼也已让女经理脸红心跳!
他看我了!
他看我了!!
他要称赞我的工作了么?
她欢欣地期盼着,却没想到等来陆谦城慢条斯理的一句反问:“做这点东西……你还需要加班熬夜?”很明显,他这是在质疑她的工作能力。
“我……”女经理的小脸一白,芳心顿时碎裂。
她红着眼眶想要解释,陆谦城却更平淡地开了口:“出去吧。”
他看到女人的眼泪便一阵心烦!而且只有烦的感觉……他没有耐心去应付一个女人!除了昨晚……昨晚他真是疯了!看到她哭得伤心,竟然就哄着她一夜……
陆谦城自嘲一笑,眼底却闪过一抹黯然,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俊眉微敛,他很清楚:纵使对她发了通脾气,他依旧放不开!心底的那些占有因子已经苏醒,他必须要得到她!无关任何,一旦做了决定,他一定要得到!
至于得到她的心甘情愿以后,又该如何对待?他从来没有想过……
“陆总!”就在陆谦城沉思之时,姚其陡然推门进来,气喘吁吁地在他面前站定,“昨晚在您车上动手脚的人,找到了!”
这是车库里的监控截图,画面上,一个拎着工具箱的男人鬼鬼祟祟地靠近车子,避开监控的正面,在侧面蹲了很久……显然,他是动了刹车的人。
“管家说,昨天后院的喷水系统出现了故障,这个人就是从外面请进来的修理工。”指着画面上的人影,姚其表情凝重地解释,最后不忘出声请示,“人已经扣下来了,陆总您看……”
陆谦城的脸上始终不见多大的波澜,他目光淡淡地打量着监控画面,听到这里,手指微用力一扬,将那些图片重新轻盈地抛回桌面。简洁果断,吐字清晰:“杀了。”
对方想要他的命,这是最基本的回敬。
“……啊?”姚其微微一愣,“不先问问再……”
“连监控都不知道躲开的人,不会知道什么的。”陆谦城嗤讽一笑,淡淡地开口打断,他仰身靠上*的皮质椅背,目光已转向窗外,眺望着整个城市若有所思——
真正动手的,恐怕是在后院喷水系统上做手脚的人!而出现在画面中的这个,只不过被拿着当枪使的替罪羊罢了……纵使如此,他也照杀不误。
毕竟是为敌方做事的人,实在用不着仁慈。
“……啊!我明白了!”姚其也不笨,只是和陆谦城比起来,思维总是慢半拍。他恍然大悟地击了下掌,骂骂咧咧地转身就去办:“我先宰了那个再说!”
杀鸡儆猴也是解气的!
“等等!”只是,当姚其的手搭上门把时,南宫墨又陡然出声叫住了他。姚其疑惑地回头,看到陆谦城的俊眉微敛,脸上有一种似是不甘、又似愤怒的复杂情绪,然后,突然没头没尾地下达了一句命令——
“把这个人送到她面前去。”
谁让她心心念念地以为是他动的手脚?他陆谦城,才不要背这个黑锅!
“呃……她?”姚其这个慢半拍的头脑,跟上陆谦城的思维委实有些困难,良久才听明白字面上的意思,但是心里却更糊涂了——何阮什么时候为陆谦城决策这种事情了?
交给她处理……
她这是要抢他饭碗的节奏么?
“何小姐,可找到您了!”姚其大大地呼出口气,朝后挥了挥手,“陆总交代我们给你带个人。”
“什么?”何阮纳闷地朝着他手势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几个穿着整齐划一的男人,个个面无表情,扭送着一个修理工模样的人走近,然后猛地一脚踹在那人的脚弯,让他直接朝着她跪了下来!
“噗通!”
膝盖重重着地,和橡胶跑道撞出一声闷响。
何阮反射性地后退一步,还没反应过来,对方便像抓住救命稻草似地冲她猛磕头:“您饶过我吧!我不该在陆总的车上动手脚!我只是拿了钱奉命办事的,我再也不敢了!”
‘在陆总的车上动手脚’?
何阮的眉头皱了皱,瞬间明白了他说的是哪件事。只是今天她的经历太过黑暗,让她不由质疑,淡淡反问:“这是陆谦城安排的替死鬼?”
“啊?”姚其讨好的微笑当即垮在脸上,急急地去追转身的何阮,“不是啊!真的是他动的手脚!不信你亲自审问他,让他说个明白……”
“我没兴趣。”她面色冷然地推开姚其,没有心情去追究真假,“……不要再拿陆谦城的事情烦我。”
“这……”姚其傻眼了:陆总的黑锅啊!!陆总的黑锅洗不清了呀!!!
地上猛磕头的那个人却清楚——一旦何阮离开,他落在姚其手里是必死无疑!他不能死!所以……他要输死一搏!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你不准走!”他猛地站起来,用惊人的爆发力越过姚其,追向何阮,同时掏出口袋里暗藏的水果刀,“你不能让我死!”
他大力钳住何阮,冰冷的刀子直指她的咽喉,同时转向人群,完全失控地大喊:“都不准过来!要不然我就让她陪葬!你们放过我!你们必须放过我!”
极度的恐慌之下,他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何阮蹙了蹙眉,本能地想反手将他制住,但看到他眼底的惊慌失措时,动作又不由停了停:难道……他真的不是陆谦城安排来的替死鬼?车祸的事情,陆谦城真的是无辜的?
她愣神的当儿,姚其已经急得跳脚——他真TM的是白混了!居然出现这种丢人的逆转!要是何阮真出什么事怎么办?陆总那个阴晴不定的……还不把他宰了?
“你别冲动!”情急之下,姚其只能尝试调停,“放开她!我们让你走。”
“我不信!我要陆谦城开口!”那人却在这个时候钻了牛角尖,他很清楚,如果陆谦城没有放过他,就算是逃了这次……他下次也只会死得更惨。
“要陆总开口,你以为你是……”
“我要陆谦城亲口保证!”打断姚其的话,那人坚持。
说话的同时,他勒着何阮一路后退,往操场旁边的实验楼里躲……
眼看着那个疯狂的男人带走何阮,姚其蹙紧了眉头,终于还是拨通了陆谦城的号码:“陆总,我们这里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他以为回应他的将是陆谦城的狂风暴雨,但是对面的男人却静静听他说完,然后低沉命令:“……呆着别动,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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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寒假,实验楼里空无一人,空荡的楼道里连走路都听得到回音。
那个男人始终钳制着何阮,一步步朝实验室里退,他举着那把水果刀,浑身都在颤抖,周身都是浓烈的警惕……这种恐慌是伪装不出来的。
极度的寂静和紧张中,何阮舒了口气,淡淡开口:“你不是陆谦城的人?”
疑问的句式,肯定的语气。
刚刚是她错了,看到了阴谋,就把所有事都当成阴谋……她也许不该把陆谦城也想得那么复杂?
“你不要说话!”那人却因此吓了一跳,刀子逼近她的脖子恐吓,“今天如果老子出不去,就拉你一起陪葬!”说话的同时,他直接踹开旁边屋子的门,将她推了进去……
这是一个化学实验室,桌面上还摆放着瓶瓶罐罐的化学药品,和她上学的时候一样的陈设。
那人进了屋子便反锁了门,拽着何阮去窗口——从这里可以俯瞰操场全景:旁边的校区路上还停着姚其他们的车,除了暂时躲在这里,他的确无路可走……
“在……在这里不准乱动!”他恶狠狠地警告,身体却因为紧张而不由颤抖,他擦了擦手,试图掩饰自己满手心的冷汗。
何阮不由轻叹,很同情这个男人的死脑经:他以为陆谦城来了就能重获自由么?陆谦城是什么人?会妥协么?他这种想法未免也太天真了……
“实验室的后面有一条小道。”沉默了两秒,何阮淡淡地提醒,“如果要走,最好再陆谦城来之前走。”
“闭嘴!”手中的刀子紧了紧,他怒喝出声,“你懂什么?我要的是陆谦城的亲口保证!亲口保证!”这才是他唯一的活路!
朽木不可雕。
何阮索性别开脸不理会他,脑海中已经开始考虑:是直接撂倒他?还是劝他自己放弃?
“他要是不同意,我就杀了你!”把何阮的沉默当成是轻视,他愤怒地继续吼出来,一手放开了她,刀子却还是比划着,几乎画上她的小脸。
“他为什么要同意?”何阮自嘲一笑,冷然转头看向他,“我和陆谦城的交情……恐怕还不足以让你当人质。”
他是真的想错了!
对方是陆谦城……
她的生死,和陆谦城又有什么关系?
“呵,你少框我!”匪徒还是一脸阴狠,冷笑着坚持,“你要是不重要,他抓到了我,为什么把我交给你?你和他的关系肯定不简单!你就是陆谦城女人吧?”
他对自己的判断自信满满,一边说着,一边得意地后退,想要找个地方靠靠,直到——
“别退了,后面那个架子上放的是浓硫酸。”对于他的诸多揣测,何阮通通无动于衷,在他即将碰上架子时,才冷静地开口提醒,让匪徒原本伸了一半的手猛地缩了回来。
他忌惮地朝贴着骷髅标记的瓶子望了一眼,急急地收起脸上的尴尬,下一秒又灵机一动,猛地将那个长颈的瓶子抓到手里:“一会儿你不识相,我就用这个泼你!”
何阮无声地蹙了蹙眉:看来好人做不得。
“不如这样……”这是她善心的底线,“你把瓶子放下,我给你一条活路。”
她面色淡然,不卑不亢的表情让对方微微一怔,莫名地有些动摇,正打算问个清楚时,门口却传来低沉冷漠的男性声音——
“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