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阮到了律所,正巧在办公室门口碰到赵天明。
赵天明看着何阮带着一个口罩,“怎么了,这怎么还带上口罩了?”
“上火,牙龈肿了。”何阮把口罩摘下来。
赵天明摸着人中笑了笑,“你别说你这个样子有点特殊。”
特殊,何阮明白他想说的是丑吧,
赵天明视线下移盯着她的箱子摸着下巴,“要出差?不对啊,最近也没接需要你出差的客户啊?”
何阮换了只手,“没有,整理一些东西,找我什么事啊?”
赵天明立刻正色,“正事,这次是个大客户!”
说完把资料递给何阮,何阮接过来扫了几眼,扔回赵天明怀里,“不接。”
“别啊,”赵天明举着资料递到何阮面前,“你好好看看,对方给的价格很可观!”
何阮回到办公桌前,接了杯水喝了一口,“我不接医疗纠纷的案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舍不得的话就自己出马吧!”
赵天明一脸可惜,“我倒是想,不过对方点名要你来。”
何阮打开电脑,“既然这样那就推了吧。”
赵天明又瞄了一眼文件上的数字,心下一痛,却也不再多说,只是坐到何阮旁面,一脸探究地看了她半天,“何律师,说,为什么你从来不接医疗案件?”
何阮不走心地给出答案,“因为医疗案件多半会有人命,我害怕。”
“哈,你作为一个主攻刑讼的律师,什么场面没见过?!”
“因为医疗案件需要去医院,我讨厌消毒水的味道。”
“那你就不讨厌停尸房的味道吗?再换一个。”
“因为我表弟是医生,医生的圈子就那么大,我怕以后和他认识的人对质公堂,他尴尬。”
“勉强过关吧。”赵天明似信非信地看着她,“不过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被你推了,你要多接几个案子补偿我!”
何阮白他一眼,“师兄,我前几天在法院碰上赵老头,你知道他说你什么吗?”
赵天明来了兴致,“说我什么?”
何阮一副调侃的语气回答:“他说,何阮啊,你那个老板,是不是打算转行去做会计师,精打细算的样子我看很有潜力嘛。我当时特别郑重地帮你正了名,我说,赵老啊,赵天明不是打算转行做会计师,他本来就是会计师出身啊,半路出家才做的律师。”
赵天明被丛容冷嘲热讽了一番,黑着脸站起来就走,走到门口又停住,恶狠狠地开口:“我就是打算去做会计师!现在就去报名考注会!”
何阮做了个请的姿势,气得赵天明暴走,“师兄!”
何阮忽然叫住赵天明,“我过两年打算转非诉,知道你最近接了个上市公司的活儿,带我一下。”
“为什么啊?做刑辩的女律师很受人敬畏的,你没看到每次你上庭,连审判长都高看你一眼。”
何阮扫视他一眼,“你是因为刑事案件的律师费高才介意的吧?其实刑事业务也有很多非诉业务啊,比如去年那个企业刑事法律风险防范项目,你还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赵天明一头扎进陷阱里,“你是我花重金聘请回来的,好吗?我赚钱也是你赚钱!”
何阮慢悠悠地收网,“你还知道我是你重金聘请来的啊?”
赵天明无言以对,“你是咱们所刑辩的金字招牌啊,你不做了怎么办啊?”
“你来啊,你本来也是刑辩出身。”
“不行啊,师妹啊,我的小心灵很脆弱的,你不能让我接触到太多黑暗的东西啊,我会看破红尘,出家为尼的啊!”
“你出家也顶多是做和尚。”
“我喜欢母的。”
何阮懒得理他。
“真的要转非诉?”赵天明得到肯定回答后才摇头叹气地走出去,“唉,做诉讼的女律师又少了一个……”
何阮才又看了一眼桌角的那份资料。她从入行以来就不接医疗案件,业内的人都知道。其实医疗案件是最容易胜诉的案子,在现有的法律和社会现实面前,医护人员是弱势群体,无论是不是医疗事故,患者多半都会胜诉,医院都会赔钱息事宁人。她不能阻止别人去接,但她起码可以让自己不去接,因为……赵格是个医生。他也是每天在刀尖下过活的人,如果一个不小心……每次看到医疗案件她都会从心底抵触,打心底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何阮在办公室加班直到*期过去才打车回家,没有车着实不方便,何阮心里想着要把买车这件事尽快提上日程了。
在楼底下,何阮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其实何阮是看到了陆谦城的车。
不等何阮反应,车上的人第一眼就看见了何阮,打开车门迈着长腿朝何阮走来。
何阮在陆谦城距自己两米的时候开口,“你怎么来了?”
陆谦城挑了挑眉,不答反问,“这几天怎么没见你来找我。”
何阮面不改色地回答:“啊……我最近太忙了,没多少时间。”
陆谦城盯着她,“天那么黑,你戴口罩干什么?”
何阮捂着半边脸,模糊不清地回答:“牙疼。”
陆谦城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饭盒,“吃饭了吗?”
何阮提起饭盒给他看,“喝粥。”
陆谦城盯着她肿起来的半张脸,“疼得厉害吗?”
何阮恹恹地点了点头。
陆谦城发觉她脸色不对,“发烧?”
何阮继续点头。
陆谦城走近,“摘了口罩,我给你看看。”
何阮立刻摇头,“不用了,我看过医生了,过两天就去拔了。”
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肿着脸的样子。
陆谦城也没勉强,双手揣在大衣的兜里,“上去吧。”
上去吧,上哪去呀,他这什么意思,大半夜的上女孩子家干什么?
陆谦城看到何阮在神游,出口打断,“你想什么呢,有事给你说。”
“我想什么关你什么事。”何阮嘴硬。
听到何阮的话,陆谦城有点生气了,她这是什么毛病,跟她好好说话,满心想着怎么怼人,陆谦城今天算是看明白了,这女人就得来硬的。
何阮到开门,犹犹豫豫的不进去,转身面朝身后的陆谦城,“就在这说吧。”
陆谦城冷眼,“我不在门外面谈事情。”
不管不顾的掀开何阮,径直走了进去,坐在了沙发上。
陆谦城看着她被口罩遮住的半张脸,“把口罩摘了吧。”
何阮犹豫了一下,才磨磨蹭蹭地摘下口罩,又状似无意地低头理了理头发,妄图遮住肿了的半张脸。
下一秒他的手指便伸了过来,轻抬着她的下巴,往左边转了转,又轻轻摸了摸肿起来的位置,很快收回手去,“问题不大,先吃饭吧。”
他的指尖微凉,漂亮的手指修长有力,未经允许便抚上她的脸,这个原本无理的动作由他做来强势得无法拒绝,又带着绅士般的礼貌节制。她似乎可以闻到他指尖的气味,带着他身上的气息。
何阮看着那只手重新握上筷子,又若无其事往他脸上扫了一眼,心里不断地冒出问号。
这位大爷今天是怎么了,对自己这么温柔,还有,自己的样子也不算太丑吧?
这么想着何阮心不在焉地拿起筷子,对着眼前的玉米皮蛋粥下不去手。
她牙疼得厉害,一使劲牵动得右半边脸就钻心地疼,连带着嗓子都有些哑了,她也没心情吃东西了。
“我不吃了,有什么事你说吧。”
陆谦城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沙发上,整个人矜贵而又高冷,以一种睥睨的眼神看着何阮,“你搬过去,和我一起住。”
何阮惊了,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陆谦城,“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何阮低下头,“我说过了,我不做你的情妇,我为什么要搬过去和你一起住。”
何阮不知道陆谦城今天是吃了哪门子药,突然就和自己说这个,搬过去和他住,不正落实了他要她当情人的想法吗。
谁知陆谦城紧接着说了一句让何阮不知所措的话,“和我住,我高兴了就和你结婚。”
高兴了就结婚,那不高兴就不结婚,他也没把自己的婚姻当一回事吗。
“不要,我不去。”何阮嘴上拒绝,可内心已经有点松动了。
她管他陆谦城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起码现在有了一点希望。
“由得着你,我明天派人帮你搬东西,你今晚就准备一下。”陆谦城这哪里是商量,明明就是命令。
“哪有你这样的人,你怎么这么专制。”
何阮站起来,看着陆谦城。
陆谦城站了起来,和何阮近距离的站着,“你要明白,从你开始算计我的时候,一切就不是你说了算了。”
何阮凝眉,“你……”
“我什么我,你乖乖听我话,我不会亏待你。懂吗?”
不等何阮做出回应,陆谦城越过何阮走了出去。
何阮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莫名的恐慌,为什么非要自己和他住在一起,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