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傲挑眉打量着她,这恐怕是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如此放得开吧,萧傲把书抓在手里,坐在了她旁边。
“我知道最近府里发生了很多事,着实超乎了我的预料,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王全已经把她们都送走了。”
萧傲的目光很平和,仿佛送走的那些女子不是他原本定下的姬妾,而是几颗大白菜。
江宁心里忽然有些不忍心,毕竟在王府里住了那么久,如果萧傲不要她们,她们这辈子都很难再嫁出去了吧。
她看着萧傲的眼神有些晦涩不明,从前她最在意的就是萧傲身边的那些女人,现在阴差阳错之下,萧傲居然把她们都送走了,这样的事情真的是超乎江宁的意料之外。
她看着萧傲,眉眼中一片澄然:“我跟小闵住在哪儿都行,但现在京城传闻……”
江宁只是听着早上胭脂说了两句,就觉得可笑极了,那些人竟然这么编排着萧傲和她,甚至连那些花楼里都出了他们两个人的画本。
这个地方,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被传的不成模样。
她知道萧傲是有大志向的人,这样下去,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江宁不忍心看着他如今的地位被这种事情抹黑,反正她已经带着小闵过了这么多年,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她已经习惯了。
萧傲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不在乎那些事情。”
他是真的不在乎,他平静看着江宁,淡淡一笑:“其实京城是个不错的地方,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到处去转转,你会喜欢这儿的。”
那一刻,他俊逸的眸色深沉如海,语气柔的能滴出水来,江宁看着他,心不自然的剧烈跳动起来,她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萧傲,帅的天怒人怨。
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猝不及防的温柔让江宁有些动心了,甚至她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虽然下一秒她忍住了,可心还是忍不住的悸动了。
江宁从来都不会欺骗自己,她喜欢,就是喜欢了,不喜欢,就是不讨厌了。
她意外的看着萧傲,没有想到他们之间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咬着唇,好半晌,才问了句:“你不会真的有龙阳之好吧?”
毕竟她现在可是个男人,萧傲这样对她,不是太奇怪了吗?
江宁想不通,只能去问萧傲,可看着她脸上浮起的绯红,萧傲心里忽然有了种作弄她的念头。
“本王可能真的喜欢你。”萧傲很委婉的说着。
他并没有说自己喜欢男人,至于江宁怎么想,就是她的事儿了,他起身离开。
走了很远,才回身看到了江宁还吃惊的坐在那儿,他心情很好的放声狂笑,觉得心里的阴霾全都被风吹走了。
这一天起,整个傲王府都笼罩在一片和谐喜悦的气氛中。
只是有下人亲口说自己看到王爷和江宁在书房外的亭子里亲切耳语,王爷还十分开怀的样子。
这个传言在府里已经不算是爆炸性的新闻了,渐渐的,那些下人开始把小闵当成了王府里的小世子,他被那些下人前前后后的簇拥着,小脸上满是不悦。
“你们不要跟着我了!走开点啊!”小闵抱着医术,在王府后院拔草药。
下人们跟在他后面,苦着一张脸说:“闵少爷,不是咱们非要跟着你,而是这草里什么样的虫都有,要是伤着你的手,我们没法交代啊!”
小闵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用手捧着两只蚯蚓说道:“你们看清楚,它们这么可爱,怎么会伤害我,你们快点走开,不然我可给你们吃药丸了!”
这几天小闵可以任意出入府里的任何地方,他就求着江宁给他弄了个炼药的小灶台,每每煮出来的那些药丸,都被他赏给那些下人们了。
一次两次之后,下人们看到小闵煮药的时候,全都躲得老远。
一听他又这么说,下人们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们只是跟着这个小少爷就好了,为什么他要练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丸出来。
小闵看到下人们愣神,一溜烟跑了。
江宁的伤慢慢好了,但是手腕上留下了两块把,当时的伤口太深,用什么药都抹不平,她支着手腕,靠在床上,懒散的连眼睛都懒得睁。
“公子,宫里来人了,王爷让奴婢请您过去。”胭脂放下手里的药罐,对江宁说道。
这几天下来,她跟珠雨两个人都学着煮药,竟然也渐渐的爱上了医药,闻着那药香,总是觉得心旷神怡,渐渐的对江宁的仰慕之情也就更浓了。
“好。”江宁起身看了看胭脂煮的药膏,赞赏的说道,“煮的很好。”
胭脂微微颔首,道了谢,就按着江宁的吩咐,把药膏分别放在棉布上,合着前几日的一起托在手中,随着江宁一同往前厅去了。
“给江大人请安!”来的人还是李福。
如今江宁已经是太后亲自册封的御医大人了,虽然官品不算高,但依着她如今在京城的名声,李福称她一声大人不算突兀。
但是江宁深知自己是个女子,怎么能被封官!
她心里总是觉得不妥,倘若哪天东窗事发,不止是她,整个王府都要收到牵连。
萧傲读懂了江宁压力的焦虑,他站在江宁身边说道:“李公公多礼了,江宁只是一个挂名的官职,不必如此。”
即便是萧傲这么说,李福仍然脸上挂着笑:“江大人最近在京城里的名声,可着实让人艳羡,不知道有多少妃嫔娘娘去太后那儿打听,都想着要把府里的小姐嫁给江大人呢!”
江宁脸上划过两道黑线,她们还真是饥不择食,连自己这个被萧傲‘包’了的人她们都赶着要嫁。
难道京城是没有男人了不成!
江宁心中腹诽,面上却并不表露,李福的话她可不想理会,转眼道:“这是给曾嬷嬷准备的药膏,一日一片,敷在伤口上即可。”
江宁已经倾尽所能,至于能做到什么地步,就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毕竟曾嬷嬷年岁大了,所以她骨骼恢复的时日也有待考量。
李福笑着应下了,又夸赞了江宁几句,接着道:“五日后,便是九皇子与馨沁公主的大喜之日,按理应该在九皇子府办喜事,可太后娘娘的意思是九皇子大病初愈,馨沁公主又是远道而来,住在外面多有不便,就把惠喜宫装点了一番,等到九皇子府修葺过后,再搬过去。”
江宁看了看萧傲,没有出声。
这是他们家的事情,她可没打算要搀和什么,不过馨沁倒是三天两头的派人过来请她,都被江宁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却了。
如今她已经出了太多的风头,这样下去的话,她只会成为京中所有女人的眼中钉。
她可不想让事情走到那一步无法脱身,不过看样子萧傲并没有打算让她躲到角落里,送走了李福之后,就来几个云锦阁的裁缝,说是奉了萧傲的命,给江宁和小闵量体裁衣。
一听要量体,江宁的心都不知道怎么跳动了。
要说是身上裹着厚布,还能骗过他们,可如果是被量了衣服……
她正想着要怎么推脱,珠雨走过来道:“咱们公子刚刚大病初愈,量起来多有不便,这儿有两件刚刚洗净的衣服,你们拿回去,照着一模一样的做吧。”
江宁闻声,眼神发亮,真是个聪慧的丫头!
这头珠雨帮江宁解了围,又听见里屋传来了小闵的叫嚷声:“我不脱!我是男子汉,怎么能在你们面前脱衣服!”
他这一声喊,连江宁都不免笑弯了眼眸,她这些年,还真是教了一个好儿子。
小闵大声嚷着,江宁无法,只好走了进去,看着儿子抱着衣服,就是不肯下床,她走过去轻声道:“这是王爷的一片好意,你就把外衣脱了,让她们量量。”
小闵看见是江宁来了,哭丧着小脸:“爹,不能脱!”
不能脱?
江宁皱眉走了过去,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觉得不太对劲,回身对珠雨使了个眼色,她立刻会意:“前面还有些鞋帽要做,我随你们看看样子。”
来的人都是多年给傲王府做事的,当然明白有的事情她们不能看,更不能听,连忙笑着退了出去。
江宁等人都走了,才问儿子:“怎么了,跟爹说!”
小闵精明的小眼珠一转,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圆润的牌子。
那上面晶亮的刻着四个字,宁芝远傲。
一看到那牌子,江宁觉得头顶的气血都要倒流了,她有些吃惊的看着那东西:“你从哪儿来的?”
她穿越而来的时候,偶然得了两块这样的牌子,只是上面的字,是后来刻上去的,她走得时候匆忙,只带走了一块,另外那块她以为早就被萧傲丢了。
没想到现在被小闵找到了。
“爹,这是不是咱们的东西,可为什么会在王府的那个院子里?”
小闵十分不解,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江宁。
江宁看着那块牌子,眸色微垂,她怎么把那事忘了,萧傲连潇湘雨都原封不动的保存着,怎么会漏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