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久久消失的前一天晚上,苏南川带她去了那栋废弃教学楼,但他们去的不是礼堂,而是三楼拐角处的一个房间。那间教室的墙壁被大火熏的发黑,在黑暗中散发出若有似无的焦糊味。
林久久站在那间教室的门前,探着身子看了一眼,“这里黑乎乎的,你要让我看什么啊?”
苏南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你相信我吗?”
林久久毫不犹豫的回答:“我相信你!”
“那就闭上眼睛。”
林久久听话的闭上眼睛,任苏南川拉着她的手向前走。
“好了,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听到苏南川的声音,林久久睁开眼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漆黑的空间中,无数星星点点的光, 像星的河流,像灯的长阵,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林久久惊叹不已,“哇,好多萤火虫!”
“漂不漂亮?”
“漂亮,太漂亮了!”
林久久说完,又轻轻“嘘”了一声,怕惊扰到黑暗中的小精灵。
苏南川按动随身听的按键,悠扬的音乐如水般轻轻流淌,林久久在音乐声中轻轻的旋转着。
苏南川一边追随着林久久的脚步,一边跟着音乐轻声哼唱:“轻轻飞舞吧,轻轻飞舞吧……”
黑暗中的一切,如梦似幻,就在两人离开那间教室的时候,一声厉喝突然响起:“干什么?!”
这一声喊吓住了林久久,她猛的咬了一下舌头,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来人是教导处的张主任,他晚上下班后发现一高一低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向校园西北角荒废的老楼走去,心中起疑,便跟了过来。
在林久久向那间荒废的教室里张望的时候,张主任就站在楼梯口,好奇的想着这一男一女大晚上去那里干什么?
看到两人拉着手出来,他再也不能淡定了,大喊着走过去:“你们哪个班的?”
苏南川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即对林久久说:“你站在这里别动!”
他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张主任跑过去,从他身边一闪而过,挑衅的说:“来呀!抓我呀!”
张主任最恼火的就是学生挑战他的权威,大喊一声追了过去。
两人跑远之后,林久久回到那间教室等苏南川。
虽然并没有约定,但她知道,苏南川一定会回来找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响起了脚步声。
正在打瞌睡的林久久迷迷糊糊的问:“主任走了吗?”
……
那天晚上,苏南川被张主任抓住之后,带到办公室去写检讨,写完就让他回去了。
苏南川很想再去那栋教学楼看看,林久久也许还在那里等他,可张主任一直跟在他后面,他不知道该怎么摆脱。
眼看快到男生宿舍楼了,苏南川终于忍不住了,回头说:“张主任,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张主任冷哼一声,“送你?谁说我是送你?我是看着你,免得你再到处乱跑,要是惹出了乱子,坏了学校名声怎么办? ”
“都这么晚了,我还能到哪儿去?肯定是回宿舍啊!”
苏南川大大咧咧的说着,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那你就赶紧回去吧,我看你进去了我再走!”
在张主任的注视下,苏南川走进宿舍大门,宿舍管理员在门上挂上铁锁,咔嚓一声锁住。
苏南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担心林久久还在那里等他,另一方面又对自己说,张主任已经被他引开了,没人找林久久的茬了,她应该已经回宿舍休息了。
这样想着,劳累的他渐渐睡去,进入梦乡。
第二天,苏南川早早的去了教室,在林久久的书桌上放上热气腾腾的豆浆油条,那是林久久最爱吃的早餐。
可是直到豆浆凉透了,林久久都没出现。
苏南川去问班主任,班主任说林久久并没有向他请假,接下来的一整天,苏南川都坐立不安,他不明白,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林久久,为什么今天突然不来上课了,难道是担心张主任找她麻烦?那起码也应该问他这件事是怎么处理的啊,他一定会告诉她,张主任只让他一个人写检讨,并没有说要拿她怎么样。
三天后,苏南川照例去问班主任有没有林久久的消息,班主任告诉她,按照学校的规定,旷课三天直接开除,林久久接受这个结果,早上已经去宿舍收拾行李离开了。
苏南川懵了,“她回来收拾东西了?我怎么不知道?”
“人家回女生宿舍收拾东西,告诉你一个男孩子干嘛?难不成你还想过去帮着收拾?”
“不!她不能走!”
苏南川不能接受林久久就这样离开,他不顾一切的向学校大门狂奔而去。
看门的大爷走过来拦住他,“现在是上课时间,不能出校门!”
“大爷,我有急事要出去一下,真的很急!”
“多急?真有事就拿请假条出来,要班主任签字!”
苏南川点点头,“好,我回去找老师开请假条。”
说完他转身往回走,没走多远突然回头,趁看门大爷不注意的时候猛冲出去。
大爷在身后大喊:“回来,你给我回来!”
苏南川不管不顾的猛跑,把所有顾虑都抛之脑后。
那一天,他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所有能想到的地方他都去找了,可是都没有林久久,她就像一滴水,凭空蒸发在了他的世界。
酒吧里,听闻这一切的林久久忍不住叹息,“这么说,她第二次高考也没参加?”
“是的,我接受不了她的离开,逃课找了她一个星期,我把整个云烟市都翻了一遍,都没见到她人。”
“因为旷课,我也被学校开除了,错过了那年的高考,高四一年白读了,后来又复读了一年。我发誓要考上江海市最好的大学,我要出人头地,要站在高处,让她一眼就能看到我,这样我就再也不用那么绝望的到处找她了。
可我没想到,她成了站在高处的人,在镁光灯下闪闪发光,和帅气的男演员拍吻戏,吻的那么逼真……”
苏南川平静的语气难掩他内心的痛苦,他记得那一天,他吃着泡面,看着电视屏幕上林久久和别人接吻,泡面一瞬间哽在喉咙里,怎么都咽不下。
他喜欢了她那么久,为了找她连那年的高考都没能参加,可他却没有吻过她。
他像个傻子似的,嘴巴里塞着一团泡面,一动不动的看着林久久和别人接吻,眼泪不知不觉的流淌着。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是低到尘埃里的那一个,原来我永远都没有办法让她看到我。”
苏南川眼中闪烁着伤心的泪光,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