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过去的李天卿,意识仿佛被困在一个黑匣子中,密不透风,让人喘不过气来。
转瞬之间,一缕光透过,李天卿的意识逐渐恢复了光亮,整个空间开始明晰。
这是一间装修朴素的小房子,两室一厅的方正格局,这里是李天卿最熟悉的地方——生活了十四年之久的老宅。
“大圣爷,您可别难为小的了。”电视机画面正播放着86版西游记。
十四岁的李天卿穿着凉爽,房间内冷气十足,他正拿着旺旺雪饼,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机中精彩的剧情,时不时还发出阵阵傻笑。
忽而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宁静祥和的画面。
听到声响,以为是父亲回来了,李天卿连忙关掉电视,将零食袋扔进垃圾桶,连拖鞋都顾不得穿,光着稚嫩的脚丫一路小跑前去开门。
然而,当门被打开后,出现在李天卿面前却是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
“嗯……你好小朋友。”门前留着长发,面部棱角分明的年轻警察敬了一个礼,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道。
见到门口的是警察,李天卿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听父亲的话老老实实写作业来抓自己的,十分心虚地说道:“您好,请问有啥事吗?”
长发警官挠着头说道:“那啥,哎,我叫刘昱畅,是你爸爸的朋友。你爸爸呀,出去玩儿现在还没回来,我们是来走访一下,看看他有没有回家的。”
李天卿嘟着小嘴,用一副生气的表情说道:“哼,他经常这样,突然消失个好几天!刚刚你们敲门,我还以为是他回来了呢!”
刘昱畅揉了揉李天卿的头,笑了笑说道:“那他如果回来,你一定要告诉我哦。”说着又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李天卿。
李天卿双手接过了名片,开心地说道:“嗯!好!大哥哥,那你们还有事吗?”
刘昱畅撇了撇嘴,说道:“你看,天气这么热,你是不是应该让我们进去喝一口水呀?”
李天卿拍了一下脑门,向后退了一步说道:“哎呀,快进来吧!”
两人进屋后四处张望着,另一名警察还问了厕所的位置,说要去解手。
他们在房间中兜兜转转来回查看着,最后发现并没有李心睿的踪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对着正在倒水的李天卿说道:“小弟弟,实在不好意思,哥哥刚刚才想起来,单位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水就先不喝了,下次吧。”
李天卿左右手拿着装满水的杯子,有些失落地说道:“啊?没事儿,喝一口水吧!”
两名警官并没有说话,回应李天卿的只有门被关上的声响。
此后,李天卿一直在等待着父亲李心睿的回归……那张名片在书桌上一放,便是一个月。
“下面插播一条内容,关于一月三日特大文物走私案相关进展。犯罪嫌疑人李某,陈某等人皆以伏法,可惜的是,李某因拒捕,以及威胁相关警务人员,携带重要文物坠崖,现有关部门正在全力搜寻中……”
这是李天卿饭前的新闻时间,是父亲李心睿吃饭前的惯例,他总是会打开新闻联播。
而此刻新闻中说到的犯罪嫌疑人李某便是李天卿的父亲——李心睿。
新闻上的照片,虽然眼部被打了马赛克,可是李天卿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件衣服……
那是母亲生前给父亲李心睿买的,母亲去世后,无论什么场合,他总会穿着。
这一幕让年仅十四岁的李天卿几近崩溃,端着盛满白饭的碗也停在了手中……
下一秒,和煦的微风吹动着树叶,窗外一片碧绿叫人心旷神怡,李天卿与父亲坐在电视机前,两个人手舞足蹈地端着手柄打着小霸王学习机,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两瓶插着吸管的玻璃瓶可乐。
房间中开心欢乐地声响与窗外的蝉鸣此起彼伏,而下一秒却好似穿越了时空,李天卿又突兀地站在了夜晚大街的中央。
霓虹闪烁,招牌与信号灯色彩交相辉映。
似是起雾了,四周的景物变得模糊,原本能看到的灯光也逐渐朦胧。
街上行人不断经过李天卿的身边,周围传来嘈杂的汽车鸣笛声。
不知何时,李天卿面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他激动地呐喊道:“爸?是你吗?”
那人没有回应,黑夜与薄雾遮蔽了他的面容。李天卿拼了命地向前跑着,试图去触碰到眼前之人的身体。
那人明明就站在原地,这看似近在咫尺的距离,并没有因为李天卿的拼命靠近而缩短分毫。
雾气愈发浓重,将眼前之人的身形全部隐蔽。
撕心裂肺夹杂着哭腔的呐喊脱口而出:“爸!!!”
白炽灯将整个病房照的大亮,李天卿手指上夹着仪器,正连接着心律仪,仪表上显示心跳的曲线正有条不紊地一上一下律动着,手上的针连接着点滴,药物缓慢的进入李天卿的身体。
此时,刘历下正坐在李天卿的床边,被他的呼喊声吓了一惊,整个人从床上跳脱出去。
“我的好大儿,你咋了啊这是?”刘历下站在床边疑惑地问道。
李天卿猛然睁开眼,一只手还停留在半空,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泪水在眼中滴溜打转,顺着脸颊滴落在枕头上。
一时间也分不清这泪水是因为灯光太足眼睛无法适应,还是因为对父亲的思念。
清醒的李天卿从床上猛然坐起,手部擦拭着眼角残存的泪水,说道:“老刘?你也没了?”
“呸呸呸!你才没了,你睁开狗眼好好看看这是哪里啊!”刘历下连忙否定了李天卿的话语,装模作样的向着一旁啐了两口。
闻言,李天卿这才扫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随后用带着疑惑的声音试探性地说道:“这儿是医院?咱们咋来的啊?我记着……我好像被人打晕了。”
刘历下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悠哉说道:“是啊,我也被人打晕了,可是醒来以后就躺在这里了。”
“你说……会不会是我爹救了我们?”
听到李天卿的话,刘历下微微低头,有些欲言又止,此刻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如果否定了李天卿的话,可能会让自己的兄弟伤心,但如果赞同,那很可能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希望。
刘历下并没有回答李天卿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你身体有什么不适么?”
“除了头有点疼,好像并没有啥大事儿,你呢?”
“我倒是没啥事儿,护士跟我说了,咱们在大街上昏过去了,被路过的好心人送到了医院,我被送过来以后,就昏迷了几个小时而已。你可就厉害了,这一睡就是二十几个小时,我以为你做啥美梦了舍不得醒。”
李天卿笑了笑,还没开口,病房的门被一把推开,重重地摔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