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北心底升起一股暖意,他知道蓝牧这是在担心他。
于是用力的点了点头,继而想到,师尊在面对别人危难的时候,才是那个真正不顾自己安危出手相助的人。
蓝牧给木北清洗完了伤口,又拿出凝血药膏涂在了木北的患处,这才接过聂怀香递过来的纱布仔仔细细的给木北包扎起来。
这期间,木北将今天临济春的修士们如何欺凌老妇人,自己又是如何惨遭他们打压的经过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师尊,我也没有想到,今天还因祸得福了。”木北“嘿嘿”笑道。
蓝牧也不禁莞尔道:“看来明日得把这个好消息昭告全城了。”
“不用我们去说师尊,那些人回去之后肯定会大势宣传的。”
木北乐观的说道:“不出明日,肯定整个姑苏城的患病之人都会好了。”
蓝牧看着木北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点了点头,但是他总觉得事情绝对不会如他们想象的那般简单。
这场疾病既然不是瘟疫,那就绝对是诅咒。
既然是诅咒,只要施咒者不放弃,那么就算他们破译了诅咒,也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再受诅咒。
怕就怕那个背后操作之人见自己目的没有达到,计划被打乱,而再生事端。
木北虽然受了伤,但是却开心极了,困扰他们多日的问题终于得以解决,师尊再也不用奔波劳累了。
“好了,早点回房歇息吧,今天辛苦了。”蓝牧包扎完毕之后,伸手拍了拍木北的肩膀说道。
“是,师尊。”木北站起身作势要往外走。
百里殁突然好心提醒道:“师兄,你给师尊买的点心还没有给师尊呢?你忘啦?”
木北听了这话顿时觉得一阵尴尬,想要伸手去捂百里殁的嘴已经来不及。
“哦?”蓝牧轻笑了起来,“你出去一趟还给为师带了点心?”
木北实在是没脸说自己今天之所以出门,其实就是为了给蓝牧买点心。
可一想起那袋点心粉碎的程度他就一阵心寒。
再见蓝牧虽然面上沉稳,但也掩饰不住眼底的期待,他就更觉难受了。
“师尊……”木北艰难的解下自己腰间的囊袋,为难道:“师尊,要不……徒儿现在就去给你重买吧!”
说着他转身就要往外头走去,蓝牧刚看完他受了伤,哪里还允许他继续折腾,于是叫道:“回来!”
木北悻悻然回到了蓝牧的身边,结巴的解释道:“师尊……都是徒儿不好,徒儿和那些人打斗的时候,没有护好桂花酥……”
师尊最是喜爱的桂花酥。
蓝牧伸手接过了木北手中的囊袋,然后慢慢打开,果然看到里面原本一块块香甜整齐的糕点全都碎为了齑粉。
“无碍,还可以吃。”蓝牧抬起头说道。
“这怎么可以!”木北瞬间瞪大了眼睛,他怎么可以给师尊吃这些已成沫沫的东西。
“师尊,我还是去给你买吧。”说着木北又要往外走。
“无妨,”蓝牧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回房休息。”
木北不敢违逆,只好一步一回头的朝着自己的门口走去。
行到门口处的时候,他突然听见蓝牧说道:“这份糕点,为师很喜欢。”
木北满脸的愁容倏然消散,继而展颜一笑,是少年特有的天真。
晚间,蓝牧坐在床沿,看着手中的点心粉末发呆,自己有三个徒弟。
大弟子聂怀香是个女儿家,知书达理,蕙质兰心,是个玉洁冰清的可人儿。
蓝牧知道聂怀香心里崇敬他这个师尊,也素来懂事孝顺,但她从八岁起就承蒙他的教导,一直坚信长幼尊卑有序。
因此她就算敬爱蓝牧,也从来都是举止得体,从不敢过分亲昵。
小徒弟百里殁身性怯懦腼腆,又加上命格特殊的原因,一般情况下极不愿意与人主动亲近,恐怕给他人带来祸端。
因此哪怕蓝牧强硬的命格冲撞了百里殁的命格,些微改变了他的气运,可是一时之间也无法改变他自卑怯懦的本性。
他虽也敬蓝牧,爱蓝牧,可是因为蓝牧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冷淡模样,百里殁因此也不敢随意亲近他。
可唯独自己的二徒弟木北,不管蓝牧脸色摆的如何严肃,语气多么的冰冷,周身的气场多么的冷淡,都阻止不了他如同一只扑向主人的小狗一般热切的扑向蓝牧。
他张开怀抱,满是暖意,热烈的如同正午的骄阳。
蓝牧冰冷久了,刚开始被这样无条件付出的暖意给烫到了,虽说不上讨厌,但也称不上喜欢。
渐渐的他发现木北是真的很在意他这个师尊,这种在意……怎么去形容呢?
蓝牧低头想了想,木北就好像把他当做唯一的依赖,仅有的信仰。
想到这里,蓝牧放下手中的囊袋,站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木北白日里受了伤流了血,他想亲自给木北煮一碗银耳红枣羹。
推开门,蓝牧这才发现百里殁竟然正站在灶前忙碌着。
见蓝牧进来,百里殁立马手足无措起来,他的手里还捧着面团,脸上满是面粉屑。
“师……师尊……”百里殁结结巴巴的喊了一声。
“你在干什么?”蓝牧平淡的问道。
但听在百里殁的耳中,却严厉极了。
“我……我想给师兄煮一碗馄饨……”百里殁犹犹豫豫的解释道:“师尊,今天白日师兄是因为救我所以才受伤的,我想……我想谢谢师兄。”
蓝牧点了点头,今天事情的大致经过,蓝牧已经听木北讲过了。
但见两个徒弟之间这般兄友弟恭也是一件好事。
蓝牧本应该很高兴,但是直到转身离开厨房,他才感到有些许失落。
有人给木北做夜宵,自己贵为师尊,也无需亲自动手给他做羹汤。
蓝牧甩了甩衣袖,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木北躺在床上,看着手上蓝牧给他包扎的棉纱傻笑。
蓝牧今天不光给他清洗了伤口,还上了药,包了扎。
自己今天不光撒了娇,还趁机抱了抱自己的师尊。
师尊身上……可真香啊。
木北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出神的想,一个人身上怎么会有那种凛冽的清香味道呢?
仿佛冬日里的雪松。
冷冽又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