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湘琴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傅笙洗漱完毕上楼,两人便挨到了一起交流情况。
“天啊!我今天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大家说那事!啧啧,太可怕了!”孙湘琴想起自己那事,不由得心有余悸,“你说,她明明是被强的,是受害者,为什么大家还要说她?我觉得这个社会真的是太……太不公平了!”
傅笙叹了一口气:“是啊!这个社会对我们这些女的来说,什么时候有过公平?”
孙湘琴脑中如同放电影一般快进地播放了一下自己的生平,心底钝痛钝痛的:“……可是这明明是不对的!苍天不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因为我们弱,因为我们不够强大,所以我们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就如同羊群之于虎豹财狼。”傅笙想起了去年夏天庞嘉玉对她说过的一段最为大胆的话,此时此刻,才终于意识到母亲是多么的睿智!
从前,女人们就只配为了繁殖而活着,她们不能出门,不能有自己的名字,出嫁了跟随丈夫的姓氏,与许许多多的女人共同伺候一个男人,并且,还不能忌妒不能生气!
后来这一条被废除了,女的能出门了,能上学了,终于不用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了,终于不用从一而终守节到死了,表面看起来她们翻身了,地位提高了,但事实就真的如此了吗?
真要如此,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小三?
真要如此,男的婚前随便玩别人会说他一句人不风流枉少年,而女的呢?被强了还要被流言蜚语被世人的唾沫星子给逼死!
更可笑可悲的是,在这些舆论暴力中,有很大一部分还是女的!
已经如此弱势了,还如此内讧不团结,所以千百年来,男人们都是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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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的下午,傅笙接到了庞嘉玉的电话:“幺妹,我跟你说一件可怕的事,傅月自杀了!她喝了耗子药,在医院抢救了很就,好不容易抢救过来了,她却不吃不喝的,怕是还想要寻死!哎!你向红婶和你春英婶都怕得不得了!她们两个天天劝她安慰她,一步都不敢离开她!向红给我打电话,说傅月比较听你的话,你看看,你能不能出来一下劝劝她?不然她又寻死的话,你向红婶怕是要怄死了!”
傅笙惊得有一分钟都没有说话:“……她为什么要自杀?是因为害怕还不了债吗?其实她还有工厂,将那两个人开除了,她的工厂是能赚到钱的。”
庞嘉玉叹气:“哎!话是这么说没得错,可是傅月她不那么想啊!我看啊,是她还放不下史勇奎!所以才这么没得出息的!”
傅笙深以为然:“行,我去跟老师请个假,看等会儿能不能出来。”
于是,傅笙饭也来不及吃,跑去跟老师请假。
半个小时之后,傅笙走出校门,坐上公交车,直接去了傅月家。
如庞嘉玉所言,向红和马春英两人轮流守着傅月,生怕她做自杀。看到傅笙过来了,向红如同看到救星一般,一下子就冲过来,冲到傅笙跟前站定了,眼睛里亮晶晶的:“幺妹,你来了?来了好!好!快,快过来坐!跟月儿说几句话。”
然后,向红又看向倚在床头有气无力的傅月:“月儿,你有撒子话就跟你傅笙姐说,妈和你幺嬢就去做饭了。”
傅月的眼珠子呆滞地转了转,没有说话。
傅笙也没有说话。
待到房间里就只剩下傅月和傅笙两个人时,傅月才惨淡地看了傅笙一眼:“看到我这个样子,你很高兴吧?我没有听你的劝,没有听大家的劝,所以得到了今天这样的下场,你们肯定在想,我活该,是吧?”
傅笙才赶了公交车,累得不行,就直接在床沿坐了下来,伸了伸懒腰,还是觉得累,便索性在床的另一侧躺下来,滚了半圈,侧向着傅月:“是啊!你肯定活该啊!你自己选的路,落到今天的地步,怨得了谁?”
傅月身子绷得紧紧的:“你不是来劝我的!”
傅笙:“我劝你什么?我劝了你会听吗?想来这些天你妈已经劝了你很多次了,你都不听,我又有什么办法?你不是想死吗?去去去,去吧!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面对这些可怕的事情了。你死了,你的工厂会被没收,工人们会把你辛辛苦苦卖来的机器能弄回去的就弄回去,不能弄回去的就砸烂,然后再逼你幺嬢和你妈还钱,很显然,她们两个是没有钱还的,所以大家或许就天天过来打她们出出气就过去了。哎反正你已经死了,你是看不到的,所以你也不用悲伤。谁让她们俩运气不好,一个是你妈一个是你幺嬢呢?另外,史勇奎一家人这下可高兴坏了,钱钱有了,几十万呢,一辈子混吃等死逍遥自在,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史勇奎害可以娶了锦州城里的妹儿,做城里人,一辈子风风光光,生儿育女,用你的钱养他的妻子、他的儿女,还送他的儿女读书、上大学,然后等儿女们有出息了继续报答他。不过你不用伤心,反正你都死了,你也看不到的!”
傅月的手指紧紧地揪住身下的被套,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了。
傅笙继续瞟了她一眼,道:“你喝药自杀,史勇奎过来看过你一眼没有?都跟你说了什么?”
傅月眼眶红了,随即她闭上了眼睛。
傅笙:“没有来?不会吧?你都这样了,他还不来?也对,男人嘛就是这样的,当他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做什么都是错的,哭是错的,笑是错的,有钱也是错的,甚至连呼吸都是错的。你以死相逼,他肯定是烦得不得了吧?让我猜一猜,你自杀就是为了他吧?你想要让他心疼,让他后悔,是吧?呵呵,结果是你自己后悔了。你作践了你自己。”
傅月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许久,道:“其实我也感觉到了,我也知道他是在骗我。”
傅笙:“哦?知道了还要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