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君。”
“你是众仙君的供主。”
“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感情用事,知道吗?”
当他坐上帝君之位时,他脑中想到的便是父神仙逝前说的这句话,也从此,奉为圭臬。
事实上,到了他这个高度,也没有什么可追求的了。
神仙的一生如此漫长,也如此无聊。
每每处理完那些政事后,他最喜欢听那些仙婢们偷偷讲,哪个小仙女跟人界的放牛郎结为夫妻了,哪个仙君又迷上了妖族,甚至悄悄生下了私生子……
然后,他让天兵押来那小仙子或仙君,抽了他们的仙骨。
既然那么喜欢人界感情,他便成全了吧。
可是,他们又为何生了恨呢?
嫁给放牛郎的小仙子没了仙术后,什么也变不出来,只能亲手操劳家务,渐渐地变成了黄脸婆,再后来被放牛郎嫌弃地骂黄脸婆。
那个仙君呢,没多久又喜欢了另一个人间女子,结果被原来的妖族知道后把人给杀了,这才后悔没了仙骨无法报仇。
所以啊,当神仙除了日子无聊些,有什么不好?
对此,帝君实在不解。
正如他的妻子,同样令他不解,他们只是天道安排下的夫妻,诞下子嗣,承继仙界,就是他们最重要的任务。
为何,还有日日埋怨自己不懂爱。
爱?
那是什么东西。
帝君一笑,烦不胜烦地离开仙界,他想找个地方安静地待一会儿,不想,竟来到了魔界的领地。
幸而,没有碰上什么魔族。
他倒不是害怕,而是,挺麻烦的,处理个喽啰,都会让那个乖张的魔君吵吵着要打一架。
迟早,他会带着天兵天将们一举灭了他们。
帝君这么想着,耳边,忽而传来了清脆的笑声。
他抬头,看到一种明媚鲜活的脸。
那是仙界从没有的表情,在仙界,这样的举动和声音会被视为没规矩,会丢了仙界的脸面。
可是,他却没来由得看着这张脸,越来越顺眼。
犹如一瓶仙酿,醉人得很。
“喂!”
直到女子瞪着杏眼,朝着自己举起了拳头,“叫你呢!不准再看我了,知不知道,不然,我就把你的眼睛挖掉!”
话落,帝君险些笑裂了嘴。
便是那魔君,也不敢说轻轻易易挖了自己的眼,她倒是敢说。
“你还笑,不准笑了!”
反而,女子红了小脸,气呼呼走上来。
她伸手要打。
他下意识去拦。
刹那间,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软得像他殿外的那团云,他忍不住用了力。
“啪!”
一巴掌,重重甩在了他脸上。
女子挣开手,红着脸骂:“呸,登徒子,敢摸姑奶奶,我要回去告诉我哥哥,让他挖了你的眼,砍了你的手!”
说着,转身就要跑。
他也没有阻拦,他想,自己那时准是被这一巴掌打晕了吧。
从自己出生,还没有挨过巴掌呢。
奇怪的是,他也不生气。
“喂!”
这时,女子也停下了脚步,转头看他,犹犹豫豫道:“我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要不然,我等下怎么跟哥哥告状!”
“无渊。”
他倒也不隐瞒,坦坦荡荡地说了。
女子竟是怔了片刻,似乎有些嫌弃:“你是个傻子吧,我都要我哥哥打你了,你居然还真把名字告诉我。”
他笑:“你去,我等你。”
……
后来。
他等到了。
女子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哥哥,也没有其他人,她坐在自己身边,别别扭扭地说:“无渊,你记住了,我叫慕鸢,我俩的名字很像诶,你有没有发现。”
慕鸢啊。
可惜,这只小鸟,最终还是困死在自己这座深渊里了。
帝君凉凉地睁开眼,望着身旁还在熟睡的天后,他起身,瞬间来到了碧芳殿外,摇曳地烛火照出里面一道人影,她怀里抱着什么。
耳边,是她轻轻的歌唱声。
他合上眼眸,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