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莳不记得自己怎么到家的,在卧室醒来的时候,俞知秦正坐在她的床边。
她按了按太阳穴,感到自己头痛欲裂,见俞知秦凑上来关心,俞莳喝了几口蜂蜜水问:“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俞知秦叹了口气道:“忘了?”
“是沈觉送我回来的?”
“嗯,他还说你因为失恋买醉了。”
“是……是嘛?”
俞知秦带着探究的目光扫了俞莳好几眼,拉长了音:“是——真的吗?”
“一半真一半假吧。”
俞莳瞄了眼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得赶紧洗漱,换身衣服去上班了。
顿了顿,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追问道:“对了,妈昨天没看到我买醉的模样吧?”
“放心吧,妈出差去了。”俞莳舒了口气,往衣帽间走。
“阿莳,我也有烦恼。”
“你能有什么烦恼?”
俞莳快速挑选衣服。而身旁的俞知秦开始发牢骚:
“姑妈居然安排我和一品家酱料最不受宠的三公子相亲,我一直不知道一品家还有个三公子……”
“等等——”俞莳停下手上的动作,瞪大眼看向俞知秦。
“你说的是许光厘?”
“嗯。”
俞莳知道另一个世界俞知秦的结局,在许光厘去世的第二年,俞知秦会同许光厘的哥哥许成光相爱,还因此遭受到层层的阻碍,最后二人还是分开了。而这一刻,俞莳却在想自己是不是能改变这个既定的结局。
也许,他们还会相爱,却不会再分开。
沉默了会儿,俞莳转头看着俞知秦:“姐,你是不是不想同他相亲?”
“嗯。”
“我有办法。”俞莳笃定道。
俞知秦眨着眼,认真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我们明天去看画展吧。”
俞知秦一脸懵逼,看画展和她相亲有什么关系啊?
她忍不住跟在俞莳身后:“不是!等等!去哪里?看谁的画展啊?”
“雅光画廊。你的真命天子出现的地方。”
俞知秦被自家妹妹笃定的语气震慑住了,原本对画展丝毫不感兴趣的她,在俞莳说那里有她的真命天子后,开始分外期待起来。
第二天下午,俞知秦按照二人约定的时间先到了雅光画廊,没一会俞莳的电话打来,告知她今天会迟个半小时,让她自己先去参观一番。
俞知秦叹气,只好一个人逛起来,里面展出的画大多调色大胆乖张,抽象无比。
俞知秦没什么兴趣直接略过,最后走进画廊尽头一间主展览室,这里的指引牌上写着【在这个世界睡着】
她有些好奇,慢慢跟着人群入场,才发现这个展览室展览的并不是画,而是有一场名叫“在这个世界睡着”的行为艺术展。在一间装潢类似卧室的房间里,只摆着一张床,而一个男人穿着素色的睡衣躺在了床上,身上盖着灰色的薄被,脸上戴着湛蓝色的眼罩,他的侧脸轮廓倒是十分立体,一双薄唇紧紧闭着,不知是真睡着还是假的睡着。
俞知秦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群,往里探了一眼,困惑地嘀咕道:“这是在表演什么?”
她身旁的年轻女生听到,兴致勃勃的解释道:“许老师这次展览是以亲身经历告诉大家,我们在这样快节奏,压力巨大的社会上,能安心睡着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俞知秦只觉得难以置信。
“所以,他要在这里表演多久?”
“三天。”
“三天都一直睡觉?”
“除了吃饭上厕所,都躺在床上。”
俞知秦一脸震撼:“也就是表演躺平吗?”
“躺平?”女孩笑了笑说,“许老师的表演可没那么简单呢。”
“许老师这个人十分具有挑战意识,他曾多次亲身表演生存挑战类的行为艺术,”女孩的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他对艺术牺牲太大了。光躺在这里,让别人参观,去领悟他这次展览的意义就很不容易。”
俞知秦感到自己和女孩的沟通有壁:“你是认真的?”
女孩用力点头:“当然。”
俞知情的表情复杂,她根本无法理解花钱看一个人睡着的意义。正欲离开人群,正好碰上来找她的俞莳。
“怎么样,画展如何?”俞莳笑着问道。
“俞莳,这到底是谁的画展啊?”
“许成光啊。他可是国内有名画家,他的作品都带有个人特色的抽象,而且他每周都会亲自表演一场行为艺术。”俞莳兴致勃勃地向俞知秦介绍许成光。
俞知秦却全然没有兴趣,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男人,嘴角动了动。
“哦 ,原来他就是许成光。”
“嗯,你对他的印象怎样?”
俞知秦掀了掀嘴唇,淡淡吐字道:“有大病!”
“……”
这剧情的走向怎么和预料的完全不一样?!
在她原来的世界,二人会一见钟情啊。
可是现在的俞知秦显然对许成光很反感,都抑制不住吐槽的欲望了。
“俞莳,你说这些人是不是有病啊,花188块钱看些奇怪的画就算了,还要看个男人睡觉?”
“阿莳,你回家看我睡觉不好吗?为什么要来这里花钱看他睡觉?”俞知秦眉头轻蹙,显然这事很颠覆她的认知。
被俞知秦这么一反问,俞莳也有点尴尬,急于为许成光正名。
“那还是不一样吧,他是许成光……”
俞知秦轻轻“嗤”了一声,白眼差点翻到天际:“睡觉到底有多难?我看这人纯属是来骗钱的!睡觉还能赚钱,这世上还有这等好事。我对这位许成光甘拜下风!”
俞莳摸了摸鼻梁,干笑着解释:“其实他也没那么糟糕,他可是艺术家,就……想法跟我们普通人不太一样。”
“他是不是艺术家我是不知道,我看他就是不正常。”俞知秦拉着俞莳就要离开,“我们就别在这里浪费生命了,好好去外面逛个街不好吗?非得在这里看人睡觉?”
“那个……”
俞莳心里有些懊恼,因为她的做法,好像改变了俞知秦和许成光本该有的未来。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覆水难收了。她心有不甘地跟着俞知秦出了画室。陡然间,看画展的人又起了波澜,一窝蜂地往那间行为艺术展的房间冲去。
俞莳也有些好奇,迅速把俞知秦拽了回来:“要不我们也去凑凑热闹。指不定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我不去!”
“就五分钟!”
不给俞知秦拒绝的机会,俞莳推着俞知秦往回走。二人再次回到了艺术展现场,只是这时,那张大床上除了许成光,还多了一位戴着眼罩的男人。
俞莳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男人,那张冷峻分明的脸,不正是许光厘吗?
许光厘浑身上下只穿着黑色长裤,裸露着上半身,露出坚韧有力的肌肉,和隐隐约约向下的人鱼线。
明显的,裸露比较多的许光厘得到了现场更强烈的回应,现场响起了尖叫声和层出不穷的议论声。
俞知秦双眼都直了:“原来有病的不止一个人。”
俞莳却情不自禁地唇弧上扬:“没想到,许光厘的身材还不错。”
现场乱哄哄的一片,许成光的行为艺术只好暂停,他被迫摘下了眼罩,起身狠狠地瞪着许光厘,谁想自家弟弟倒是泰然自若,还保持着同一个姿态躺着。
许成光气得不行,硬生生将许光厘拽离了艺术展。
现场的观众都不明所以,主办方连忙站出来通知,艺术展暂停,会把票钱退还给大家。俞莳和俞知秦跟着现场的观众有秩序地走出了画廊后,俞莳却忽然停住脚步。她摸了摸右耳的耳环,果然不见了。
“姐,你先回去吧。我耳环丢在画展里了。”
“要不要我陪你去找找?”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她如今戴的那对耳环是在C世界的时候,许光厘为其定制的耳环,是个字母“S”正好是她名字“莳”的首字母。耳环不值钱,但是对俞莳的纪念意义很大。
俞莳再次进入画廊,她刚走到行为艺术的展厅,就听到展厅后方传来争吵声。她放慢脚步,慢吞吞地往里屋移动,原来展厅内暗藏玄机,还藏着一个小型的更衣室,只用一个门帘挡着。
“光厘,你来这里捣什么乱啊。这是我的个展!”
“晚上爸爸让你回家吃饭,你干嘛拒绝?”
“我不想去。我有事!”许成光气急败坏道。
“你不去也得去,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把你带回去。”
“你敢!”
两个人争执的厉害,紧接着,俞莳就听到了有人跌倒的声音,还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她皱了皱眉,生怕二人真的打起来,掀开门帘的刹那,一块白色的布朝着她袭来,等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脸罩着的正是一件白色T恤。
许光厘脸色冷冰冰地把她头上的白色T恤取下,手脚麻利地套在了身上才搭理她。
“怎么又是你。”
许光厘还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俞莳移开目光。
“我是回来找东西的……”
见许光厘还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又指了指许光厘身后的许成光,郑重其事道:“我是许老师的粉丝。”
“许老师?”
许光厘鄙夷地哼笑了一声,然后绕过俞莳直接离开。
“许光厘!”
许光厘旋身,看了俞莳一眼,问道:“有事?”
“你不是要让许成光回家吃饭?”
“嗯。”
“我有办法。”
许光厘半眯着眼,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些许戏谑:“我倒是要听听你有什么办法?”
“你是不是被家里安排跟我姐姐俞知秦相亲。你哥哥许成光是不是还不知道。”
许光厘的眸色渐深,不答反问:“这和今天的事情有关系吗?”
“有!你就告诉你哥哥只要他今晚回家,你就可以不跟俞知秦相亲。”俞莳眸光坚定,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