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受到那么得无力，即使一个人在餐馆里工作受人刁难时也没那么难受。
我像个被误抓进笼中圈养的麻雀，急得上蹿下跳，笼外人却只觉得活泼可爱得紧。
我肚子突兀地叫了声，一天没吃饭了。
算了，也不能委屈了自己，总有办法逃出去的。
我拿起筷子报复性地开始进食。
顾霆满意地说了声。
「这就对了嘛。」
接下来的几天，顾霆大多在家里陪我。
我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不再横冲直撞地闹着要走。
他好像以为我想通了，又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
在家办公，到点了就亲自下厨给我做好吃的。
闲暇时会拉着我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甚至给了我一种我们从来都没有吵过架的错觉。
而我居然差点动摇了。
直到有一天，外面下着暴雨，雷声轰轰作响。
我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打发时间。
一旁的顾霆非要坐在旁边陪我，偶像剧难免出现暧昧情节。
在音乐和氛围的加持下，他缓缓靠近我，在鼻尖即将相触时，电话响了。
铃声让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将他推开。
「你的电话。」
他掏出来，直接挂断了。
再想次靠近时，电话又响了起来，像是和他作对似的。
他烦躁地接通电话：「你最好有要紧事。」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他脸色大变，挂断电话后，就焦急地向外冲了出去。
甚至连伞都没来得及拿。
这一去就好几天没有回来过。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偶尔感觉到，保安和保姆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5
一个寻常的午后，我吃晚饭，在院子里消食。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我好奇地凑了过去，看见门口一堆人围着一个漂亮的女生。
她身形纤瘦，似乎是大病初愈，小鹿似的眼睛干净透彻，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孩子。
而和我极其相似的脸让我一下就认出了她就是江妍。
她找回来了吗？
所以那天顾霆是收到了江妍回来的消息才那么失态吧。
许是我的目光过于强烈，她向我这边看来，朝我礼貌一笑。
周围的人这才发现我的存在，诺诺地喊了声：「蒋小姐……」神情有些尴尬。
想必都是知道内情的。
江妍朝我走来：「你好，我叫江妍。」
对上她，我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羞愧感。
就好像我是个见不得光的小三。
「你好，蒋舒。」
她似乎还不知道我和顾霆的关系，伸出手热情地和我握了握。
「你在这里也住了挺久了吧，后花园有个秋千可好玩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她说的那个秋千，在我第一次来这的时候，顾霆就带我去了。
每次我坐在秋千上的时候，他总看着我发呆，眼神放空，现在想来大概是想到她了吧。
「嗯，很漂亮。」
「那我们去那坐坐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不好意思拒绝她的请求。
到了地方，她坐在秋千上，天真烂漫。
「你喜欢顾霆吗？」
我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我能听出来她似乎不带有恶意，
「曾经喜欢过。」
话音一落，我好像就听见她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试探着问了句：「现在不喜欢了吗？」
可还没等我回答，远处急促的脚步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很快顾霆就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江江，你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你没事吧。」
他紧张地拉着江妍检查了一圈，把她拉到身后。
这是担心我对她做些什么吗？
江妍一把推开他：「我没事。」
而后一脸歉疚地看向我。
顾霆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的行为有些不妥。
「蒋舒，我……」
我也没兴趣听他的接受，直接打断。
「你们聊，我还有事。」
回到房间后，我放空地往床上一躺，回想起刚刚到场景。
顾霆到底怎么回事。
又不放我离开，又一边和未婚妻甜甜蜜蜜。
非得让我坐实小三的名号吗？
还有江妍，她要是闹一闹发发脾气也行。
说不定顾霆就放我走了。
她偏偏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对我这个名义上的情敌也礼貌有加，让我更加内疚了。
刚刚顾霆叫江妍江江。
我下意识地转过了头，之前情动的时候或者是他心情好的时候，他总喜欢叫我蒋蒋，
江江，蒋蒋。
呵，连名字都有些相似呢。
6
再次见到江妍时，是在江家的晚宴上。
这是一场专门为她的回归而举办的宴会，很是奢靡，有许多我只有在报纸新闻里才见过的人物。
我从未想过她会邀请我，顾霆和我说的时候我还有些怀疑。
当我到了宴会现场，看见人群中闪闪发光的她将目光投向我，直直地向我走来。
她伸手拉住我：「蒋小姐，借一步说话。」
顾霆拉着我的手紧了紧，似乎不愿让我和她走。
他们俩之间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是吵架了吗？
「顾霆，我父亲刚刚还在找你，说是商量上次那块地皮的事。」
他手上的力道松了松，我就顺势被江妍拉走了。
她带我到了后院，这里几乎没什么人，只是依稀能听见宴会中的声响。
「江小姐找我什么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还是有些好感的。
她有些谨慎地往四周看了一圈，确认没人之后才开口：「你觉得顾霆怎么样？」
我有些疑惑，她上次不是问了类似的问题吗？
见我迟迟没有回答，她又换了种问法。
「你有没有觉得他有些奇怪？」
说实话，我倒是觉得她有一点奇怪。
「江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就是……顾霆可能并不仅仅是你看到的这样，他……」
江妍话音一顿，我正奇怪着，就见她整理好表情朝我身后道：「你们那么快就谈完了吗？」
「我没找到你父亲，就来看看你们聊得怎么样。」
顾霆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聊得很开心，蒋小姐是个很好的女孩。」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此刻应该附和她。
于是在顾霆望向我的时候，我点了点头。
他没再接话，直接拉着我走了，连宴会都没继续呆。
回到家，他将门一甩，火气很大的样子。
「你们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江小姐就和我分享了下她的生活而已。」
「你在担心什么？」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他的痛处，他有些慌乱地掩饰。
「没有，我只是担心……担心她伤害你。」
呵，上次担心我伤害她，这次又担心她伤害我。
「舒舒，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我没力气应付他了，只是不耐烦地回了句。
「没什么事我先休息了，我累了。」
7
回房后，我摊开了右手，拿出了江妍离开时偷偷塞给我的纸条。
这是一封很长的信，密密麻麻写满了一大张信纸。
「舒舒，可以这样叫你吗？听他们说你和顾霆走得很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你或许听到过我和顾霆的一些故事，但那些大多不是真的，至少在我的视角看不是。」
「你和我长得好像，第一次看你照片时，我恍惚了好久，以为那就是我自己。所以我不想看到你受伤，也就当是拯救过去的自己吧。」
「顾霆，他……可能并不像你表面看到得那么好。你们相处了大半年了吧，和他在一起后，是不是就很少和异性接触了，你这大半年的生活里大概就只有他吧，他总是会悄无声息地让你的生活里都是他的身影，习惯他的存在。」
「接下来他会越来越病态，他会想要你的世界里只容得下他一个人。更可怕的是，他会让你周围的人都丝毫察觉不到他的不对，认为他只是太爱你了，是你有些神经质。」
「过去的那段时间我就是这样过来的，所以我逃走了，可没人会理解我，每当我想别人诉说我的压抑和痛苦时，总是能听到……」
「你这怕不是在炫耀。」
「他这么爱你，你就知足吧，我们还羡慕不来呢。」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类似的话，所以我选择了谁也不说，一个人逃离了这里。」
「我不知道你是否正在遭遇这些，或者即将面临这些，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当然，你也可以当我是胡言乱语，也可能是我以偏概全了。」
「但无论怎么样，最后，我想说，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信的末尾附上了她的联系方式。
看完这封信，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感受。
有些心疼有些震惊或许还有一些酸涩。
我没想到过她会给我说这些，更没想到他们在旁人眼中的是模范情侣，实际上大相径庭。
不过，不管真与假，我都早已经决定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