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的第一站是成都，章漾和周靖早早就等在机场，知道日本人重视细节，他们安排好私人飞机后里里外外检查了一圈，除了某个新上任的经理还没到抵达外，没有一点疏漏。
“小李总不会睡过头了吧，马上就到点了，他若是迟到，恐怕北原先生要生气的。”周靖在一旁焦急道。
北原是考察团负责人，也是企业高管，他的意见对双方合作非常重要，半点马虎不得。
章漾却并不着急，李嚣表现越好，李威就越生气，他不认为李嚣会放弃气自己哥哥的好机会，他也不像在大事上掉链子的人。
只是时间越来越近，搭在考察团的车已经开过来了，两人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迎接。
走到半路却顿住脚步，他们惊讶地发现，李嚣居然也从车上下来了。
他穿的正是昨天那身浅紫色西装，和日方人员有说有笑，言笑晏晏往这里走，那位北原先生一改之前的严肃，和他聊得十分投机。
章漾收起诧异，从容不迫地上前，给大家打招呼：“几位早安，今天行程紧，很抱歉让大家起得这么早，飞机上备了早餐，是米其林三星厨师亲手准备的，可以尽情享用。”
他今天也是用心打扮了的，香槟色的衬衫走的是慵懒风，宽大的衣摆扎进西裤中，衬得腿格外长。
李威本就想让他们在考察途中享受旅途，如果从头到尾太过正式反而会提升合作难度，因此他挑了身比较休闲又不会失礼的装扮。
其他人上飞机后，李嚣才慢悠悠落在后面，这会儿只剩下他和留在最后收尾的章漾。
他食指勾起章漾眼镜下的防滑链，从他领口的阴影处可以窥探到若隐若现的锁骨，“你是故意施放魅力的吗？怎么，打算用美人计来对付我？”
将链子抽回来，章漾微微侧身让开，轻笑一声，“小李总，您先请。”
飞机上，李嚣和北原先生坐在一起，继续方才愉快的谈话，他们旁边还坐了位日方自带的翻译，没有多余的位置。
于是章漾自觉选择了吉永小姐身边的空位，惹得她娇羞无措，笑靥如花。
“章漾先生，你们公司的老板一定是个颜控，否则为什么员工的长相都如此迷人？一个个更像是电影明星。”吉永小姐悄悄指了指李嚣，十分羞涩地低声说话。
依他看来，这姑娘才是颜控，前几天还对自己示好，今天就被李嚣迷了眼。
“哪有，吉永小姐才不像研究员，倒像是广末凉子的亲妹妹。”章漾微笑着恭维道。
吉永小姐果然很受用，兴高采烈道：“真的吗，你也觉得我长得像广末凉子？”
章漾点点头，实话实说，吉永小姐长得很漂亮，是非常受宅男喜欢的元气美少女那一型，完全不像呆板无趣的科研人员。
因为这番戳到心坎的夸赞，吉永小姐把心又放到章漾身上，觉得还是成熟男人更有魅力，会疼人。
可章漾虽然目光看着吉永小姐，注意力却一直在李嚣那边，于公于私，他都很好奇，李嚣是怎么得了北原先生好感的。
私人飞机空间不算大，他们的声音也不小，主要用英语，也夹杂着几句日语，听了几耳朵，章漾颇有些诧异，李嚣的英文说得很溜，日语也有些基础。
很快他便听出来，原来李嚣去年刚去过日本旅游，巧的是他入住的度假村刚好是北原先生的产业之一。
因为这个缘分，两人才说到了一起，李嚣对于度假村的建设有很多自己的见解，看样子北原先生还挺同意他的观点。
聊了一会儿，找机会换了个位置，坐到周靖身边，低声交代了几句那两人的谈话内容，章漾开始闭目养神。
他起得很早，这会儿眼睛有点酸，直接睡觉略显失礼，只能假装闭目冥想，获得短暂的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飞机一阵颠簸，将章漾从浅眠中唤醒，他一睁眼，意识还有些模糊，便听见身边的人在耳边悄声道：“继续休息吧，你才眯了二十分钟，还早呢。”
分明是李嚣的声音，周靖呢？
看出他有疑惑，李嚣解释道：“周靖去和那个翻译套近乎了，我正好和他换了位置。”他俏皮地眨了眨眼，“专门来陪你的，开心吗？”
也许是刚醒来，身体的细胞还未完全醒，章漾提不起和他争论的心思，既然他都过来了，总不能赶走，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坐直了，给我挡着。”章漾声音略有些沙哑。
“等一下，我去给拿条毯子，别感冒了。”李嚣直起身欲起来，却被章漾按住。
“你做什么？”章漾眉目不善，“少跟我玩怀柔，这套我比你熟，不会掉进你的陷阱的。”
“啧，想的真多。”李嚣嘲讽性瞥他一眼，“我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他凑近章漾的脸，从他的领口往下打量，声音几不可闻：“我这是……要泡你呢。”
章漾拧眉，伸出一根手指，抵着李嚣的胸膛将人推开，眼神没有丝毫退却，“那不好意思，我喜欢乖巧听话的伴侣，你这样的，我看不上。”
手指被人握住，李嚣顺手将他整个手掌包裹在手心，另一手企图往袖口探去，眼波流转，不怀好意，“谁说要当你的伴侣了，我只是想上你而已。”
“你可以继续想。”章漾语气冰冷，“梦里什么都有。”
他抽回手，坐直身体，放弃了继续休息的念头，转过头升起遮光板，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内心默默背诵谷川俊太郎的诗。
借着诗句中的禅意和空灵，洗刷李嚣给予他的混乱。
李嚣看着他的侧脸，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
察觉到有投向这里的视线，他转过头寻觅来源，却对上了吉永小姐娇羞的脸。
李嚣温柔一笑，眼若繁星，清风朗月，吉永小姐霎时红了脸，慌忙转过头，隐藏雀跃的内心。
真有意思，李嚣想，看来这次出差一定会非常好玩！
飞机落地的时候，章漾把随身携带的行李箱取下，李嚣在旁边搭了把手，就着手上的力道感觉了下，颇有些惊讶：“你这箱子装黄金了？这么沉！”
“带了很多书而已。”看了眼跟他们只差了几个身位的日方翻译，章漾微微提高音量，“我想要加深对项目的了解，所以一直在技术方面做功课。”
他知道，那个日方翻译会刻意留意他们私下的对话，就和自己也会注意北原先生的一举一动一样，考察的过程，不只是考察项目，也在考察合作的人究竟值不值得交往。
所以他会不时假装不经意地暴露自己的博学、毅力等等美好的品质，也会让随行人员注意言行。
想到这儿，他悄悄对李嚣说：“你这几天充分展示下自己的演技，给你家公司长点脸，塑造一个完美的企业接班人形象，不要崩人设。”
“你可真有意思。”李嚣正说着话，突然眼神一凛，喊道：“当心！吉永小姐！”
他情急之下，说的是中文，吉永小姐没听到，章漾却迅速朝她看去
只见她身后的日本同事取行李时出了意外，他中途从行李箱取了东西却忘记拉好拉链，握着行李箱把手一拉，里面的东西顿时倾斜而下。
笔记本电脑、钢笔等零零散散的物品噼里啪啦砸在地上，而吉永小姐刚刚正好站在行李架下。
还好李嚣眼疾手快，迅速冲上去拉开她，才让她于厄运擦肩而过。
很难想象被这些东西砸在脑袋上会有什么后果，目视这一切的人都心有余悸。
这场意外除了李嚣外没有任何人来得及反应，那名闯祸的研究员连忙道歉，吉永小姐回过神后，眼中蒙了一层水汽，拉着李嚣的手臂开始哭泣。
“很抱歉，是我们没有做好安全防护，周助，你跟负责人说一下，改一下行李箱的设计。”李嚣冷静道，周靖一愣，连忙点头。
章漾紧随其后，为他们翻译了李嚣的话，并且安慰了两个人几句，将大事化小。
虽然错不在他们，但若是在他们的地盘出了事，恐怕对方心里也不舒服。
还好李嚣反应及时，章漾也配合有度，不过几分钟，就将可能造成伤亡的事故转变成有惊无险的意外，安抚住了吉永。
不过经此一事，吉永小姐心里有了阴影，居然赖在李嚣身边寸步不离，连章漾也无法让她放手。
乘车去酒店时，李嚣迫于无奈跟着吉永，章漾和周靖同乘一辆。
“章先生，依您看，吉永小姐会因为小李总的原因，促成我们双方的最终合作吗？”周靖有些担忧。
“周哥，”章漾认真道：“不管是不是因为小李总，能达成合作都是对恒发有益的事，不是吗？后续出面的依旧是李威，李嚣就算再受欢迎，也没法越权行事的。”
闻言，周靖面色尴尬，但也松了口气，“你说的也是，呵呵，是我想岔了。”
一声提示音响，章漾的手机屏幕亮了，是李嚣发来的短信：
“截了你的桃花，真不好意思。”
章漾冷笑一声，回复：
“听说吉永小姐家里有黑道背景，你可要紧紧抱好大腿，以后就有真正的黑帮打手了。”
那边很快又来了信息：
“我似乎闻到了酸味，放心宝贝，我目前只对你有兴趣。”
将手机按灭，章漾不再理会他，周靖还在旁边呢，李威派了这么个老狐狸跟着，万一被他误会，自己有嘴也说不清。
估计李嚣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否则为什么和吉永在一辆车上还不停地联系自己？
有万分之一让李威不痛快的可能，他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