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只觉周身力道全失,仿若脱线风筝,一头栽进幽潭之中。刹那间,潭水泛起层层涟漪,旋即又恢复如镜般平静,悄然吞噬着那道坠落的身影。
潭水冰凉,直透心扉,可他竟无半分挣扎之力,只任由自己在这清冷的水域中沉浮。
晕眩感如潮水般涌来,将他的意识一点点吞噬。
眼前,那黑白交织的漩涡仿若具有魔力,牢牢攫住他的视线,令他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奇怪的是,口鼻间竟无丝毫呛水之感,只是那股晕眩愈发浓烈,思绪也随之陷入混沌,整个人仿佛要从这世间消散一般。
……
“铛,铛,铛。”
沉闷而悠扬的钟声突兀地响起,瞬间划破了房间的宁静,响彻每一个角落。
高阳只觉那钟声直击灵魂,震得他脑子一阵晕眩。
他挣扎着,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睑,眼前的世界逐渐清晰。然后,他的右手下意识地伸向枕头底下,摸索着那熟悉的手机。
他看了看时间,此时是早上七点整。
原本手机设定的闹铃是七点过十分,可不知为什么,房间那停摆的古老时钟,今天早上却意外地自己响了起来,
而且那时钟的钟摆还在那玻璃后面左右摇摆着,他记得之前时钟停止的时间也是七点。
高阳挠了挠脑袋,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之前也修过那布满灰尘的时钟,毕竟他很喜欢这种古老的物件,
他是因为这时钟,才租下这里的房子。
如往常般,他端起提前置于床边的水,一饮而尽,水液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清凉。
随后,他伸了个懒腰,身体在睡意与清醒之间徘徊,迷迷糊糊地朝着不远处的卫生间挪去。
一切如既往,他顺手拿起洗手台旁的牙刷,挤上一颗豌豆大小的牙膏,而后对着镜子,机械地刷起了牙。
镜中,他身着白色短袖体恤,头发凌乱,眼神迷离。
忽然间,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牙刷悬在半空,那迷离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异样,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他赶忙将口中的牙膏白沫冲掉,继而用冰冷的清水狠狠地泼向脸庞。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带来一丝清醒。
他眯着眼,再度望向镜中的自己,微微摇头,试图驱散那股莫名的不安。
“不对,我不记得我在七日世界吗?怎么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他轻声呢喃,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寻找答案。与此同时,他努力回忆着关于七日世界的点点滴滴。
“我记得我们好像在母神山的迷雾中找路,然后我...王龙,沈默,赵钱进,还有那个女孩,女孩叫什么来着...”
高阳一边自语一边回忆着这些记忆片段,然而,那些记忆片段如同海市蜃楼,明明刚刚还历历在目,再次捕捉时,却又模糊不清。
此刻,他的脑海中依稀浮现出一座山的轮廓,大雾弥漫,几个人影在其中若隐若现,似曾相识。
除了沈墨和王龙的名字,其他人的姓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难道我记不起的那些片段都是梦里的场景吗?”
疑惑与迷茫笼罩在他的心头,他望着镜中的自己,试图从那熟悉的脸庞上找到答案,可答案却如风般捉摸不透。
通常来说,人从沉睡中苏醒,若梦境中的经历不够刻骨铭心,那么梦里发生的一切在醒来后,往往只剩下百分之一的记忆。
随着在清醒世界中停留的时间渐长,那些残存的梦的片段也会如同风中的残烛,逐渐熄灭,直至消失殆尽。
除非置身于特定的场景,抑或是遭遇了与梦中几乎如出一辙的事情,我们才能勉强将那些模糊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挖掘出来。
然而,即便如此,这些记忆也只是大致的轮廓,充满了不确定性,仿佛只是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罢了。
高阳挠了挠头,七日世界的片段断断续续,现在又想起了一个李梅的名字,她的样貌也只能勉强记清,
至于和她发生了什么事儿,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或许是他们几个人在充满大雾的山中爬山探险也说不定。
高阳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看了看时间,今天是3月4日。
今天下午他才有课,他又看了看手机里面的余额,只剩下了一千块钱不到,他记得昨天已经在医院预存了5万的医药费,
不过那五万的医药费,根本坚持不了几天,像王薇奶奶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是杯水车薪,虽然现在每天的医药费在以几百块的速度流逝着,
但是王薇奶奶毕竟年纪大了,再加上肝癌的不确定性,说不定在一分钟以后病情恶化也说不定。
一想到这儿,高阳又再次叹了口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能力也只能勉强维持住奶奶的基本生命体征,
他觉得自己很亏欠王薇奶奶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