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扬似乎想到了什么,挨着她坐在地上,轻轻的拥着她,轻抚着背,什么话也没有说。
她没有反抗,柔柔的靠在他怀里,也没有说话。
他更坚定了他的认定。
难怪她独自养着儿子,难怪她不交男朋友不结婚,难怪她有悖人伦的给儿子雇一个挂名的爹,难怪她总像只野猫表现出生人勿近的防范。
年纪轻轻的她,曾经承受了多大的创伤啊!
发自内的后悔与疼惜,紧了紧怀里的她,跟她道歉、跟她保证:“对不起,岳悦,我不该骗你、吓你,更不该冒犯你。不知怎么回事,一开始,我把你当成了他,之后发现认错了,就想将错就错,让你成为我的女人,不管成真,或是真的只是演戏,你都会帮我把戏演下去。我错了,我不该这样想,不该这样做。放心吧,以后不会了。”
不说话,也许她能安静的让他这样坐拥一天,但他一打破了宁静,她就恢复到平时的牙尖嘴利,但因为她依恋他无害且温暖的怀抱,两人仍相偎着,那姿势也很甜美温馨,话却是很煞风景:“帮你演戏,就要住你进家,在你父母眼皮底下,我必须和你共处一室,你随时给我老实点儿。”
“知道了。”这话说得很是没有底气,他知道,他是做不到的。总有一天,也许就是明天,也许会是明年。
她不相信,但又相信他的同性趋向,反驳着、质疑着:“你明明对女人不感兴趣,也及时发现我不是你的情人,还想让我成为你的女人,这就说明你很恐怖了,我怕你男女通吃。你的保证没有可信度。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的话要是信得过,母猪都会上树。”
“也许是我只把你当成了男人吧!说发现我弄错了对象,应该是安慰你。”
岳悦的眼睛睁大了,悄悄低头看看自己,撇了撇嘴,不满的抗议:“打击人也不是这样打击的吧?你让男人生个孩子出来,你让男人穿上裙子高跟鞋满大街去晃,你现在就抱个男人来让我看看。”
“停,当我什么话都没有说。”李泽扬不得不认输,他知道,让她继续说下去,不知还有什么难听的话出来。
既然他先低头,她也就很大度的不再追究。她要问她更在意的事,她要知道斐儿在哪儿,在做什么。
“爸送斐儿去幼儿园了。”
虽然不再认为李偕铭是神,但让一位老人送自己儿子去幼儿园,而儿子的妈和挂名的爹却在老人的想法里是运动到体力透支起不了床,这太丢人了吧?
可又能怎么办?昨晚,她出的糗已经够丢人的了。算了算了,也不在乎再丢一次。反正,万事还有李泽扬挡着。
这事不想了,另一件事又袭上心头。
昨晚是岳悦自斐儿出生后第一次未陪睡、第一次未送他上幼儿园。
她骂自己,为什么只顾生气,竟然忘了儿子。难道内心深处已对他信任到可以把比她性命更重要的儿子托付?那么儿子是不是让他取代了她的位置?如果不是,为什么早上醒来没有找她?她感觉自己不再是儿子的唯一,异常失落。眼泪又滚了出来。
她是不想哭的,她也不知道这两三天里为什么总在流眼泪,高兴哭、不高兴也哭。
想想,就是到了这里开始的。为了不再哭,必须离开这里。
拿开他圈她的手臂,站了起来,很诚意的向他致谢,谢谢他这两天给予的照顾,也谢谢他及他的家人带给她的家庭温暖,再郑重的告诉他,她要回去了,接送斐儿的事,也不会再劳烦他的家人了。
家庭温暖还成了离开的理由?这个解释没人能接受吧?
李泽扬随她站起来,扳过她的身子,让她与他对视。他要从她的眼里看到她心底所想。
什么都看不到。
凭着他的理解,问了她好多个原因,她都摇头。
这女人的脑子是什么做的?怎么总是想法异于常人?跟她是说不通的,他决定把这个难题丢给他伟大的父母。他看出来了,岳悦把中华民族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继承发扬得相当好。
楼下,杜颜怡坐在靠窗的藤椅里,戴着花镜,带着微笑,一针一针的织着毛衣。已经有十来厘米长了,看得出,是一件小孩子毛衣,也看得出,她已经织了几天了。
岳悦直觉的认为,那是织给斐儿的。
果然,李泽扬的话印证了她的想法。“妈,斐儿的衣服很多的,需要什么直接买就行了,你不要这么辛苦的织。”
杜颜怡从他手里抢回被他抢去的半成品毛衣,嗔怪着:“你呀,就知道买。买的能跟亲手织的相比吗?你自己说说,你小时候穿了多少我织的毛衣,就你现在大了,嫌弃了。还是我孙子好,他说奶奶织的毛衣最好了。”
一说到孙子,杜颜怡就满脸幸福,手中的毛衣针也动得更快了。
岳悦很惭愧,想想自己这个妈妈,从没有想过给儿子织毛衣,总是说买件成品多方便。但买的,确实少了很多的感情。可她,想赋予感情也不行啊,她压根就不会那玩意儿。
而眼前的老人,正一针一针的纺织着爱心,投入了深深的情感,却在某天得知斐儿并不是她的孙子,她能承受住打击吗?还是趁现在感情不深,告诉他们真相吧!
岳悦从她手里把毛衣再次拿开,歉疚的说:“阿姨,有件事,我认为应该跟你说清楚。”
李泽扬猜到她要说什么,近身揽住她的腰,无限柔情的说要带她去一家非常有特色的早餐店。
她揭穿了他的想法,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真相说出来。
李泽扬给了她好几次暗示,她都视若无睹。急得他捂住了她的嘴,半搂半拖的带她走,还好似特别为她着想一样,劝慰着:“爸妈什么都知道,我全坦白了,他们是明事理的人,不会责怪你。这事本身就是我错,你要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你不用自责。”
这什么人呐?明明他做的错事,反说得他有理了。真是混蛋呀!绝对不能跟他同流合污、狼狈为奸,欺骗老人是极其不道德的行为。
岳悦挣扎着脱离了他的禁锢,心里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杜颜怡也跟着附和:“是呀,岳悦,你能原谅泽扬已难能可贵,他应该为他的荒唐做出弥补。你想怎么惩罚他都行,只要你解气。把气解完了,就好好把他给管起来,别再让他到处乱跑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这家伙跟他妈说了些什么?
岳悦狐疑的盯着他看,想从他脸上看出答案。可他那种奸诈小人岂是轻易就让人看透的?除了笑还是笑。
还别说,他的笑容挺好看的,绝对属于能迷死人的那种。对,迷、死人。岳悦没死,自是不会被迷了。
非常清醒冷静的回以一个假笑,警告的让他站原地别动,她走到杜颜怡面前,凝重的将雇他当爹、她帮他演戏骗过凌双双,现在他又要她继续演戏骗过二老的真相说了出来。
本以为老人会很生气,不料,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微笑着轻拍拍岳悦的手,轻声问她是不是因为昨晚李泽扬强行越轨了,她怪他没有遵守承诺。
怎么会是这样的答案呢?
岳悦想着早上醒来后他的越轨行为,脸泛红了,正好,在杜颜怡眼里看来是印证了她的猜测。所以,任她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
岳悦觉得当妈的在与儿子有关的事情上都是偏袒儿子。她必须拿出有力证据,再跟客观公正的人说才行。
她要回家去拿证据,然后跟李偕铭说去。李泽扬从后面把她整个人拥进了怀里,紧紧的箍住,在耳边极轻的说:“你不用做无用功了,没人会相信你的话,就算做亲子鉴定,也只会告诉所有人,岳斐是我李泽扬的亲儿子。”
斐儿是他的亲儿子?岳悦的身子僵硬了,回想当年的情形,无奈,她除了知道那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他和儿子是有些像,但天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都不在少数,这最多也就说明两人有缘,不可能这么巧的,他不可能就是被她偷种的人。
岳悦给了自己充分的理由,心底另有个声音冒出来问:如果是呢?那他这一切行为都解释得通了,他是来报仇的,所以现在才这样耍她。
不,他是为了他的利益,他是为了能接手齐恒建设。他说的亲子鉴定,也只会是他做假。
看岳悦一言不发的样子,杜颜怡更加肯定了是他小两口又在闹别扭。把脸一板,喝斥着李泽扬,问他又做了什么事惹岳悦生气了,让他赶紧道歉。
李泽扬满脸的无辜,大喊冤枉,说他一宿没睡,都在伺候发烧的她,不然,也不会早上起不来。